和渣男分手后,她重逢第二春

本儿心2019.2.17

01

林舒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段很不堪的感情。

那时候她满脸胶原蛋白,身高腿长,像老式画报上的老派明星。

说像老派,因为她脸圆,额前似有似无的一些刘海,眼睛深邃纯净,笑起来直感觉青春逼人。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衣出街,都会有骑摩托的少年冲她吹口哨。

林舒成绩不是很好,读的职高。职高里面形形色色的女孩子都有,上课喜欢抄歌词或者织毛衣,要么碎嘴的嗑瓜子,其中最听话的,是在中间睡觉了。

林舒当时有个同桌叫周围,周围短头发,丰满,男生给她取的小名叫“肉弹”。

每天都有一堆男生凑到她当前和她嘻嘻哈哈,走以后还有人会宣布周围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之类的。女生们都说周围很骚气,给她取小名叫马叉虫。

林舒也不记得为什么自己会和周围走到一起,也许她这人就是一直心软,不善于拒绝。

她明明也不喜欢周围,却只记得有一次上课时候,周围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说自己的感情,说她身边虽然很多男生,但是她都不喜欢,她说她喜欢小梁。

林舒问她,小梁是谁?

周围神神秘秘的眨眼,说你连小梁都不知道。小梁是个迷人的南方人,男人。下课后我带你去看啊。

林舒想,就是好奇害死猫。她跟着周围去看了酒吧里卖唱的南方人小梁,小梁留着中分长发,瘦瘦的,似乎不正眼看人,不唱歌的时候就叼根烟。

那个年代十多岁的女孩们很中意这一款,不少女孩们尖叫挥舞,林舒不为所动,但是小梁突然走下台来,到她跟前,对她说:第一次见面。

她心里也有一些火花的感觉,毕竟在尖叫声中被那么多女孩当面灼热的嫉妒,至少有虚荣的感觉。

02

林舒后来经常去看小梁唱歌,小梁有次下台时候就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的时候,直接把她逼到巷子里的墙壁上与她接吻。

林舒想起了小结巴和古惑仔,但是小梁吻技不是很好,给她一种黏黏的感觉,还有一些烟味,他还把手伸到了她内衣里,林舒一边去躲避他的手,一边抵抗着舌头,当时就感觉很不舒服。小梁停了下来,问她:你不爱我?

她不敢回答,只是沉默。他继续去摸她,她突然感觉皮肤上长了很多鸡皮疙瘩。但是那时候稚嫩的女孩,只觉得自己是小梁,那么多人喜欢的小梁的女朋友。

林舒被小梁吻了并抚摸了以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家门。爷爷在台灯下,戴着老花眼镜捣鼓一个鼻烟壶。看到有人进门,抬了一下头,看到是林舒,又低下头继续捣鼓那壶。

爷爷问她:“他呢?”

林舒很自然地说:“还没下课吧。他高三了,不少人都会自己上第四节晚自习的。”

爷爷说的他,叫金律,爷爷说金律祖上是王爷,是他家的恩人。据说金律的爷爷的爷爷是救过林家老祖宗的,所以林家祖训一代代传下来,要守护王爷。

每次林舒听到都会一撇嘴,心里想,什么年代了,还王爷。

金律是6岁的时候来到他们家的,那时候就不爱说话,是个孤僻的小孩,眼皮下面一块疤痕。据说是与父母出事时候被玻璃片溅的。

林舒小时候都在古玩店生活,每天和金律一起。

两人就是小冤家。金律眼皮下的伤疤好了以后,也有个明显的小坑,除此以外倒是眉清目秀。林舒不高兴的时候,就叫他坑子。

林舒的爷爷一直对金律毕恭毕敬。两人小时调皮,捣蛋了林舒会被爷爷用鞭子抽,但对金律,爷爷只说,您自个儿去屋子里想清楚。

有次林舒在店里跳绳,绳突然甩了出去,打破爷爷一个紫砂壶。也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得多少钱,爷爷说小丫头片子我打死你,林舒没命的逃,逃到一个巷子,被人扯了出来。

金律轻声说,那是死巷,跟我来。他牵着林舒的手,跑过好几条巷子,到了当地一座土地庙的后边。

屋檐沿着山建,大概就一尺宽,两人面对面的挤着,都胆战心惊,逃避爷爷的“追捕”。

爷爷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过去,两个人才反应过来。林舒当时13岁了,已经发育了,胸都挤在了金律的身上。她一抬眼,正对着金律的喉结。

不知不觉,曾经两小无猜,现已都长大成人。

03

金律上晚自习上到晚上11点多才回来,直接到了林舒床沿边上,把她拎了起来。

林舒揉着眼睛说,怎么了。

他气呼呼地,你做的好事!

林舒又问他,怎么了?

他拿出一个纸袋,林舒斜眼看了一下,顿时清醒了,害臊不已。小梁送她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小声嘀咕说知道了她的BRA尺寸,说以后我给你买内衣。

林舒以为他说着玩,没想到就给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金律手上。她看了一眼爷爷的房间,眼神乞求着金律,带着哭腔喊:“哥!”

“你能跟他那种人吗?小混混。”

林舒听金律这么说,似是贬低自己的眼光,和他较真:“他怎么了,可多女生喜欢他了,我们班周围……”

“就你们那些脑子不好的,才会看上他那种人。”金律也没好气,说得林舒却更来气。他们同时长大,金律一直成绩特别好,总看不上她职高的同学。

“你管我?”林舒一生气,抢过内衣,又对他大声说:“回避吧你,我要试我男朋友给我送的礼物了。”

“你再说那种混子是男朋友,我杀死他。”金律突然有了脾气,就要去厨房拿刀,林舒去抢了他刀,两人对峙着,看得到对方的呼吸。

她看着他,突然又想起她初次感觉到他是男人的那一次,竟是心惊肉跳。她提着刀对他说,她爱小梁,她绝对不允许他伤害小梁。

金律突然颓了,默不作声的转身进了房间。

林舒后来想,她到底在回避什么呢?与其担心小梁被金律打,她更担心金律的前途,她怕金律砍小梁会被他的学校记过,会让他考不了心仪的大学。

总之年轻的幼稚的心做事情总是不理智,第二天林舒竟然提议,要与小梁私奔,离家出走。

04

林舒从那段时间起爱情进入了不堪期,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她与小梁几乎一无所有的去了南方。

南方不是他们想象的花花世界,金钱满地,相反,人们更精明,更现实。

小梁很快被现实击溃,他根本找不到自己音乐的自尊心,在酒吧找了活,不是唱歌,是背啤酒。

林舒在酒吧卖啤酒,那时候还没有酒托的概念,她长得好看又青春靓丽,不少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为了她一箱一箱的喝。

小梁依靠着她,又作践着她,他每天都会无所事事的在她身上碾压,一边羞辱她。他会说她不出声,像死人。出声,是荡妇。

林舒想逃,却似乎无处遁形。她有时候会想起金律说的,小梁是渣滓混子,泪流满面。

林舒知道小梁介意什么。林舒十多岁跟着小梁出来,但是她不是第一次。

好多年后林舒想起自己的青春,总觉得像是一场幻觉。幻觉中又有疼痛,还有伤害。似乎也像金律的伤痕,是被玻璃割裂的皮肤一样,有疼痛,有印记。

她回想起来,她看到金律喉结的那一次,似乎比自己第一次来月经还要吃惊。她从那天起,才意识到自己与金律的不同。

律人很聪明,成绩很好。她是吊车尾,经常做不出来作业。爷爷说林舒你也初二了,金律你有空就教教她。金律当爷爷的面说好,其实不管不顾。

有次下了数学课,数学老师说林舒你在走廊上把作业做完再回去。其他同学放学。

林舒坐在走廊的地板上,绞尽脑汁解题,做到天黑路灯起来,心里想,天都黑了。

她收拾了书包,走出校门的时候看到金律和一个女生走出来,两人背着书包,有说有笑。

金律看到她,问你做完了,木头疙瘩?女生吃吃笑了起来,林舒又气又燥翻脸走人。

金律追了她老半天,说你怎么能走那么快。他神情倨傲,站在学校旁山岭的一颗桃树下。

林舒说,你能不能不当人家面说我。她血液里有点祖先的勇,然后想也没想过去就亲吻了金律。

那时两人都是少年,荷尔蒙在身体里横冲直闯,只想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金律首先有点懵,身体的反应快于脑子。

他们偷偷跑到小树林里试了一次,林舒说疼得要命,金律闷着头不说话一遍遍地试。最后终于成功,两人都筋疲力尽,一齐躺在树林里的小草地上看星星。

看到一颗星星擦边儿过去,林舒问身边人,你会对我好吗?

金律不说话。

后来日子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林舒的眼神。他们经常放学以后去小树林,从之前的莽莽撞撞和青涩不已,逐渐轻车熟路。

但是金律从没有说过喜欢林舒,她像是他的口袋书,需要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来,不需要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摒弃。

他中考考得不算好,不符合之前的学霸身份,但她更差,却只能读职高学做头发。但是他上高中以后,不太理她了。

她终于想到,他们终究还是不说一路人了。

林舒第一次回家说,自己喜欢酒吧里弹唱的南方人小梁。林舒爷爷和平时完全不管她的爸爸都不同意,说小梁看着又娘又骚,不像个什么好人。

金律却不说话,他默默去了房间做作业。林舒后来追到他房间,他却什么也没问。她小声问他:你要考哪儿的大学?

金律阴沉着脸说:北京的。

他还惦记着自家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封号吧。林舒有点嘲笑的想,想起小时候戏谑的叫他小王爷。

金律脸上总是冷冷的又有点慵懒的神情,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林舒家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突然想起他曾经在自己身上的横冲直闯。那时她说疼,他脸上显露出慌张又不知所措的模样,那是心疼吧。

回想到那儿,她内心最隐蔽的那块地儿突然没有征兆,尖锐地疼痛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难过。

05

在南方销售了6年啤酒后,林舒除了当上了经理,还莫名其妙开始长胖,像爷爷小时候和面团一样发了起来,月经也有一些不正常。去看医生,医生说你是不是在吃激素?

林舒心生怀疑,回家一检查,在阳台的储物柜里面找到了激素瓶。储物柜里本来都是小梁的东西。

林舒终于觉得自己这个破罐子也到了头。那时她与小梁已经出来这么多年,没少吵也失望透顶,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想破罐破摔的凑合。

毕竟是林舒自己跟着他离家千里,几年过去,家乡也没有传来任何讯息。大概,已无家可回。

但是林舒没想到小梁竟然会歹毒如此,偷偷给自己下药。

林舒找到小梁的时候,他蜷缩在白天安静无比的酒吧的角落里。已经没有了长发,短发,黏在头顶上,张着嘴睡觉。林舒想,自己怎么会看上过这种人。

她终于拿了一个啤酒瓶,狠狠砸他,他流着血醒来,看到她手上还拿了一个激素药瓶,开始痛哭流涕求饶,说害怕林舒离开自己才想让她长胖,然后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还加恐吓,宣称要自杀再去砍林舒的家人。

林舒已经完全溃败,过去一直在不断给自己的幻想找借口。现实太血淋淋,同事相劝的时候她全身而退,一件东西也不带,连夜坐火车逃回了老家。

侯鸟回南方过冬的时候,在哪儿歇息呢。

林舒在回北方的车上,不断想这个问题。以前听说过丧家犬也有乡愁,可是林舒真没有。

在返乡的火车上想了那么多,她想,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不能去找金律。

06

林舒不在家的日子,家里的变化天翻地覆。

爷爷已经去世了,据说去世以前念叨了很久林舒,想再看一眼亲手养大的孙女。她那时候,傻乎乎的,正在和小梁旷日持久的忍受或者吵架吧。

林舒父亲再婚了,找了个离婚过的女人。爷爷店里的古玩在被他一件件的抛售,卖家产度日。

再婚的女人四十三岁的时候搏命生了个孩子,一举得男,林舒父亲老来得子,精气神十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林舒在父亲家住了几天,不被自家爸和后妈待见,又去找自己妈妈。

妈妈在和一个大学教授同居,热恋期看林舒也障眼,给她在自己公司安排了一个工作。林舒做得非常没劲,但是迫于囊中羞涩。

有一天下班,她打卡走出门,和一个高个撞了个满怀,抬起头,竟然是金律。

他长大了,轮廓都长开了。还是很好看,又清爽。过去嘴唇上边是一层绒毛,现在竟然刮得干干净净。眼下的坑还在,也随着比例长大了一点。

还是坑子。林舒想着竟然笑了起来。

你回来了,金律对她说。

她说是呢。

你胖好多。

有人还是嘴贱。

她气得一抬手要打,他赶紧接一句,过去太瘦,现在刚刚好。

两人良久的沉默。如果她不是遇人不淑,也许两个人再也不会遇到吧。就像两条平行线,有一天相接了,然后疾驰而过,越走越远。

金律请林舒吃了一顿饭,给她做人生规划。

林舒说自己高中文凭都没有,还怎么用规划,金律白了白眼睛,说的确很差。

但是你过去一直喜欢画画,应该可以自学成为一名设计师。或者,写作也可以,她文笔也不错。

林舒听得百无聊赖,但是她已经是被整个家庭抛弃甚至忘记的人,只有他抛来了橄榄枝,她没有选择,必须接住。

她想了想,打断金律的话,我想搬去和你住。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竟然似乎泛起了羞涩。

你别想多,我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爷爷养大了你,你现在收养收养我也没啥。林舒有点恼火,义正言辞地告诉金律。

金律突然笑了起来,说,想和我住的姑娘正排队呢。我给你个号牌,你到后边排队去。

滚。

两人又嬉笑起来,恍惚间,似乎回到小时候。

他带着她回了家,他在家乡开了一家小公司,规模不算大,买了一套小公寓,他给她收拾了一间房,也给了她一个家。

林舒每天都在家写自己的故事,也不赚钱,就是发在网上,但是很多人称道。有时候会去买点菜,或者去买束花,偶尔会画画,兴致好会去做菜等金律回家。

他们绝口不提少年时代两人做过的事,金律和邻居介绍,都说是他妹。

林舒终于领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去买了很多金律爱吃的虾和一瓶红酒,做了一桌子菜等金律回家。

金律的生意本来做得不算很好,但是最近很有起色,有人说,听说他身世想沾点贵气。

随之而来就是无休止的应酬,他常常很疲惫也很晚才回家。有时回来她在写稿,有时睡了。

那天特别晚,菜都凉了,蜡烛换了几支。林舒想过打电话催促,但又担心不方便。她突然不安局促起来,甚至想,他不会去谈恋爱了吧。

一想起这个,心里那根小刺就会立起来,似乎随风摇头,挠得她哪哪都不舒服。

她没头没脑的喝起了酒,想过去那些不甜蜜又懵懂的过往。喝到半醉的时候,她再起身去开窗,冷风吹过来,让她热情又清醒。

她爱他,一直,病态一般的爱。比起与小梁不堪的恋爱史,她卑微的爱他更让她自惭浅薄,才会无可救药的逃避。

07

金律回来的时候,林舒已经睡着了。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打起声音抬起了眼皮。一开灯,一个激灵。金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血痕。

你怎么啦。

没事,遭遇了意外。

她给他细细用棉签擦拭,听到他咬紧牙关的声音。

很疼吧。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爷爷背上神情冷漠,脸上有块疤的男孩。林舒心声爱怜,抱着他头,哭泣了起来。

他也抱住了她,也在小声的啜泣,两个人好像两条小鱼,河流在迅猛的干涸,两人委身地儿越来越小,只能紧紧在一起,相濡以沫。

当天小梁回来了,来找了金律,还有林舒的父亲。林舒的父亲竟然支持小梁把林舒带走,说这是她当年自己选择的路,就是爬也要继续爬下去。

金律怎么可能把林舒亲手交给小梁,交给她父亲也不行啊。

她无处可去。

只有他的家才是她的家。少年时候的寄人篱下,爷爷虽然好但是保持距离,他只是报恩。只有她,才是不求回报,给他所有好,给他所有的狂热。

两人青春时候的懵懂,也是他不幸的人生前半段中最美好的回忆。

他曾经历林舒父亲曾经问爷爷要钱未果,指着他说,为什么宁肯养条狗,也不给我钱?

他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境地。他中考不理想,现实变得更赤裸而残酷。

得好起来,靠自己。哪怕单薄,必须坚持,必须努力。

让自己有光,有温暖有热,有能力暖到她,保护她,去爱她。

请你等等我,他一次次在心里对她说,可是她似乎听不到。

她跟着那个南方男人走了,从此,再没有她的消息。他曾去找过她,但是,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过得好不好,他们都不知道。

幸好,她又回来了。她不知道,他从北京回家乡,就是等她呢。

……

林舒哼了哼,像是避雨后的浑身湿透又担心再次被遗弃的小狗。她对他说:她每次心如死灰,在那段不堪的时光里挣扎时,总会想到他。

金律心疼她,摸摸她头,说他与她重逢时,只有一个心愿,想让她眼中熄灭了的星星,再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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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儿心

    时而小污心时而小清新更是会写故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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