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一个下午, 梁太太,我几年前在美国康州时的房东,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没有别的事情,我换了新电话号码,你以后可以打这个电话。”我离开康州已经多年,辗转几次,去过纽约,去过洛杉矶,后来又回了中国。
前几天的一个下午, 梁太太,我几年前在美国康州时的房东,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没有别的事情,我换了新电话号码,你以后可以打这个电话。”我离开康州已经多年,辗转几次,去过纽约,去过洛杉矶,后来又回了中国。这几年里梁太太换了好几次电话,每次都来电话通知我,都是简短地说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告诉我新的电话号码。我知道,她是怕影响我的工作。碰到是她的电话,即便再忙,我也乐意放下手头的事情,跟她多聊几句。
康州,这个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地区的小州,我在那儿只呆了短短的一年多。那时候,我在哈特福德一所大学读书,大多数时间是住在梁太太家里。梁太太多年前离婚,并不富裕,自住一间房,其他的出租给在附近就读的中国学生,用租金收入偿付每个月的房屋贷款。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年,却在我的心中沉淀了太多的温馨记忆。
新英格兰地区以秋季的红叶闻名于世。因为纬度比较高,康州的秋天在九月初就已热烈地来临,丛丛簇簇绚丽的红叶烧红了整个世界。也不全是红色,偶尔,茂密的红叶林里出现片片的紫,或是点点的黄。其实,用五彩斑斓来形容是更加的确切了。休息日的时候,暂时没有了学习的压力,清晨起个大早,漫步在清爽的晨风中,徜徉在周围彩色的世界里,观赏着白色洋房周围小孩子们的玩耍,就理解了什么是童话世界。但是红叶也有让人劳累的时候。每年十月底,秋风开始让人有了瑟瑟的感觉,这时候,红叶就开始飘落了。遇到夜里风大,第二天就得早起,帮助梁太太打扫落叶。记得那次夜里落雨,风又大,第二天一大早, 我们同住的几个人就开始帮助梁太太前庭后院地清扫树叶。本以为人多很快就能干完,无奈沾了雨水的落叶很难清扫,又多,干了整整一个上午。嘴上说累,心里却很高兴,因为梁太太如果雇人干的话,至少得花一百美元。
康州的冬天更是我在中国的时候没有经历过的。康州的雪下得频,一个冬天得下二三十场雪。更下得大,下得厚。有时候一场雪一天一夜下个不停,到处是银白的世界,漫天飞舞着花瓣大的雪花。遇到下雪的天气, 学校就会停课,这时候我们就会呆在家里,静静地看窗外的飞雪,看无处落脚的飞鸟。看书的间歇,大家也常常聚到客厅里热烈地聊天。有时候,我们也会走出屋去,融进纷飞的雪花中,打雪仗,堆雪人。可是,下完雪就得铲雪,这是耗时、耗体力的活。梁太太不是个有钱的人,舍不得花钱雇人干,我们就自觉地帮她清扫。大家都没有怨言,尽其所能地帮助着异国他乡的同胞。有几次梁太太过意不去,减了大家的房租,我们又都送了回去。
梁太太爱热闹,还因为是上海人,饭菜烧得精致可口,就经常召集大家在一起聚餐,不像有些出租屋里的人,放学或下班回家后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大家彼此不交流。如果哪天我们约好了聚餐,早回家的两三个人就结伴开车到中国店里,采购鸡鸭鱼肉和蔬菜水果,一边采购,一边构思做个什么拿手菜。回来后,大家就分头忙着洗菜,切菜,下锅。等大家都到齐了,一桌子的饭菜也就做好了,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饭,说笑。有一次聚餐,碰巧是我的生日,我事先没有跟大家讲,是后来说漏嘴了。都晚上十点多了,梁太太又开车跑出去给我买蛋糕。康州的店铺一般很早就打烊了,梁太太跑了很多地方才买到蛋糕,回来的时候已是很晚。不光我,大家都很感动。久居海外的人都深感孤独,以这种方式,大家抚慰着彼此的心。
梁太太在电话那头絮絮地讲着,说吴先生最近大病了一场,住院住了好多天,又说杨易已经博士毕业了,也已经找到了工作,等等。我在电话这头却有些眼睛潮湿了。见我不说话,梁太太误会了,赶紧说,那你快忙吧,改天再聊。我赶紧集中精神,对她说,不忙,真的不忙,我们再说会儿吧。
是的,想起康州的时候,即便我再忙,也会放纵自己顺着思绪想下去,回到记忆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