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国,可能会在学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但最多是一个二等公民身份的科学家,绝不会有现在这样幸福。”
这是中国科学家程开甲院士回忆自己的回国抉择时,说过的一句话。
1.
程开甲1918年出生于江苏吴江的一个世代经商的家庭。祖父为他取名“开甲”,是希望他将来能够“登科及第”。
但小时候的程开甲非常顽皮,无心读书,直到他看到战争年代中国人民饱受苦难的样子时,强烈的报国理想终于喷涌而生。
他下定决心,将来自己要做一位科学家,为提升祖国的科技和军事实力做出应有的贡献。
1937年,程开甲以优异的成绩被上海交通大学和浙江大学同时录取,他最终选择了当时有“东方剑桥”之称的浙江大学,受教于束星北、陈建功等学术界一流的老师,打下了坚实的物理学基础。
然而,由于日军入侵,学校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只能不断地搬迁避难,行程远达2600多公里。
泱泱中华,为什么连一方学生的课桌都容不下?程开甲科学报国的理想更加坚定,未来的中国,绝对不能再任由敌人肆意欺凌!
1946年,程开甲远渡重洋,前往英国爱丁堡留学,他的导师,是理论物理学家、量子力学奠基人马克思·玻恩,是1954年诺尔贝物理学奖的获得者。
能师从玻恩,程开甲当然非常幸运,而玻恩对程开甲也是非常看重,教给他先进的物理学知识,带他认识了狄拉克、海特勒、薛定谔、缪勒、鲍威尔等享誉世界的科学巨匠。
程开甲非常珍惜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他夜以继日地刻苦攻读,仅仅用了2年时间,就拿下了爱丁堡大学的博士学位,并应导师玻恩的邀请留校做了研究员。
虽然工作和待遇都很不错,但程开甲无时无刻不想着返回祖国。他两次拒绝了玻恩让他把家眷接来的邀请,时刻留意着国内的消息。
1949年4月,程开甲看到新闻:英国皇军海军远东舰队“紫石英号”军舰无视警告,擅自闯入长江下游水域前线地区,结果被中国人民解放军用数十枚炮弹击伤,最终不得不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程开甲欣喜若狂,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走在街上,他觉得腰杆都更加直了。这一刻,他恨不得马上回到祖国,投身到建设祖国、强大祖国的大业中。
英国的朋友听说程开甲要回国的消息后,纷纷劝他不要冲动,说中国目前一穷二白,回国后不仅会断送掉事业发展的机会,可能连饭都会吃不上。
程开甲特别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激动之下他甚至拍了桌子:“你们不要看今天,要看今后!”
2.
程开甲的回国计划不是头脑一热之下决定的,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考虑到,祖国经历了长期战乱,科学底子薄弱,所以非常有必要多买一些专业书籍带回去,方便今后开展研究。
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程开甲不断地奔波于图书馆、书店等场所,疯狂收集固体物理和金属物理方面的书籍和资料,这些资料后来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离开英国的那一天,导师玻恩亲自到火车站为程开甲送行。面对这个得意门生,玻恩的心里充满遗憾,他语重心长地说:“假如你肯留下来,一定可以在学术上取得非凡成就!”
程开甲看着无比器重自己,在学术上带给自己无数给养的老师,说心中毫无波澜肯定是假的,但他更清楚,师生情固然珍贵,但自己与祖国之间的感情才是最最难以割舍的。
1950年8月,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漂泊后,程开甲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刚到杭州,他便直接去了母校浙江大学,和大学时代的恩师束星北讨论起如何开展物理学教学的事情来。
整个50年代,程开甲一直从事教学研究工作,他先后任教于浙江大学和南京大学的物理系,完成了《固体物理学》的撰写,创建了南京大学金属物理研究组和核物理专业,又接受任务创建了江苏省原子能研究所。
3.
1960年夏季的一天,程开甲接到了南京大学校长郭影秋递来的一张去北京报到的字条。
他没有任何犹疑,马上打点行装奔赴北京。到北京后,程开甲才知道,他此次的任务是参与原子弹的研制工作。
因为涉及核心机密,从这一天起,“程开甲”这个名字将正式进入国家绝密档案,他要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国防事业,隐姓埋名几十年。他对此甘之如饴,没有丝毫的纠结情绪。
不过,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尽管程开甲有着丰富的物理学知识背景和从业经验,但研制原子弹面临的困难还是艰难到难以想象。
当时,世界上有核国家对这一军事内容采取了极其严格的保密措施,程开甲他们得不到任何相关的资料和仪器设备。只能靠着自己的经验去从零摸索。
而由于新中国百废待兴,人才队伍还没有完全搭建起来,核研究小组的大多数成员都没有学过固体物理,这让整个研究更加举步维艰。
程开甲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开始为研究小组成员系统讲课,带着研究人员复习热力学、统计物理方面的知识,指导他们查阅外国文献,迅速入门成为专业人士。
除了讲课,程开甲更是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上,没日没夜地展开计算。
有一次在食堂打饭时,程开甲一边排队一边思考数据。把饭票递给打饭师傅时,程开甲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给你一个数据,你验算一下。”
排在后面的邓稼先教授笑了,提醒程开甲:“程教授,这是在食堂。”程开甲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
在程开甲和研究人员夜以继日的努力下,1962年夏天,研制原子弹的关键理论研究和制造技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负责原子弹结构设计的科学家郭永怀曾高兴地大喊:“老程,你可是帮我们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正在这时,程开甲又接到了新的任务:负责原子弹爆炸试验的研究与准备。
程开甲的专长在于理论研究,试验方面并不擅长,有人劝他:“做科学研究最忌讳今天干这个,明天干那个,最终就怕哪个也搞不出来。不要轻易换赛道啊!”
但程开甲知道,只要是国家需要的事,不管自己擅不擅长,都必须全力以赴!
程开甲开始研究起原子弹的爆炸试验。此时的他,一没合作伙伴,二没研究场所,三没研究设备,困难重重。程开甲只提出一项要求,那就是从全国各地精心挑选技术骨干。
之后,程开甲带着团队驻扎进荒芜的罗布泊,这里方圆300千米内都只有连绵的沙丘和寸草不生的乱石,环境极其恶劣。
为了工作,大家只能经受着10级狂风和六、七十度的高温炙烤,忍受着又涩又咸的水质,昏天黑地、没日没夜地研究和试验,为中国的核武器研究和核试验事业付出全部的心血和才智。
功夫不负有心人,1964年10月16日,中国迎来了一个永载史册的大日子。这一天,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终于爆炸成功了!从这一天起,世界重新认识了中国!
之后,程开甲将主要精力转移到氢弹原理试验下,1966年12月28日,氢弹也爆炸成功了!
由于程开甲是中国指挥核试验次数最多的科学家和军人,人们亲切地称他为“核司令”。
程开甲对此有着清醒的认知,他知道,我们研制和发展少量核武器,完全是为了自卫,为了维护国家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他动情地说:“有一种最可靠的安全,就是让敌人知难而退,我为此奋斗了终生!”
4.
两弹的研制成功打破了超级大国的核讹诈与核垄断,让中华民族从此挺起了精神脊梁,奠定了大国地位。
而之后的程开甲,又在地下核试验与核武器的防御工作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在他持之不懈的奋斗下,我国不仅有了“矛”,也有了“盾”。
几十年来,程开甲院士始终坚持为国奉献,从不叫苦叫屈。他的贡献是卓越的,他的精神是高贵的。
有人为程开甲感到遗憾,说他在国外哪怕再多待5年,可能就可以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了。
但程开甲却说:“我不回国,也许会在学术上有更大的成就,但最多就是一个二等公民身份的科学家,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和祖国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70多年的艰苦奋斗,24年的隐姓埋名,程开甲院士用一生的奉献,铸就了中国国防事业的伟大丰碑。
致敬程开甲院士,致敬所有像程开甲一样为国为民辛苦付出的爱国科学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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