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A·荐影 |《我想结束这一切》:打着恐怖片幌子的文艺片

Don’t try to understand it,feel it.

——《信条》

Netflix最新上映的《我想结束这一切》(I’m Thinking of Ending Things, 2020)是曾经获得多次奥斯卡提名的查理·考夫曼(Charlie Kaufman)的新作,改编自加拿大作家伊安·雷德(Iain Reid)的同名小说。

小说版本的《我想结束这一切》是一部悚心理故事,关于一位不知名的女孩,描述她与刚交往几个月的男朋友杰克,前往父母在郊外的农庄的诡异经历。电影的改编几乎是将其还原,但其类型更像是披着恐怖惊悚外衣的文艺片

作为编剧兼导演的查理·考夫曼,被称为电影界的“鬼才编剧”,神棍程度堪比诺兰。从考夫曼在完成《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后,便乐此不疲地探索着意识在荧幕上的表现空间,并凭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好莱坞一举成名。

《我想结束这一切》作为他自导自演的第五部影片,意识流的艺术表现手法继承了他的一贯风格——纠结于生与死之间、挣扎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并被认为是考夫曼最后一部影片。与诺兰的《信条》同样注重时间空间的非线性表达,不同的是考夫曼更偏向于对内在心灵的呈现,而《信条》注重于外在形式。

一位主角

对《我想结束这一切》这部影片来说,如果像《信条》那样事无巨细的解析每个情节点,试图逻辑性的串联剧情,我认为是毫无意义的。可以说整个电影就是一场梦境,它能带给观众的是对自己人生的重新审视和思考,而不是有着唯一的剧情指向。

故事开始于暴风雪天气的傍晚,杰克带着女友回家和父母见面。在公路上,女主不断在内心自言自语“我想结束这一切“,但没有说明原因。奇怪的是,男主能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整个内心旁白和车内对话戏占据了影片的20分钟,这在其他影片中并不多见。

当女主走进杰克儿时的农庄,却好像踏入了时间和身份的迷宫,她见到了农舍里到处散落着的猪和羊的尸体,以及明明打了招呼却迟迟没有下楼的杰克父母,还有突然出现的狗子然后再突然消失。之后时空开始交错,她见到了不同年龄阶段的杰克父母,最后还误打误撞去了Jack的中学。

其实直白的说,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个人——老杰克,一个孤独的中学清洁工。露西并非真实人物,而是老杰克存于脑中的假设与幻想。如此,露西的名字才会变来变去,从露西、露易丝、露易西亚,变到亚米斯和伊冯 (Yvonne)。所以露西所说的话,其实也是杰克的内心呓语,包括女主说的“我想结束这一切”,其实是杰克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另外,露西的物理学家、服务员、老人专家、画家这些职业,也都是老杰克期待自己成为的样子,整部剧就像一个人的独角戏

本片采用了考夫曼最常用的手法,从一开始就直接拖着观众进入了一个没有逻辑的世界,所有的设定都是抽象的。导演不断的抛出问题,制造悬念,但从不给任何回答,任由观众在虚拟和现实之间纠结。

电影到最后都没有告诉观众女主角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开始猜测女主是否可以有别的指代,是否可以指代观众。是我们在观看这部电影,是我们在Jake搭建的世界中穿梭,是我们与女主感同身受,是我们借由女主的身体来对Jake感同身受。

非线性叙事

从叙事结构的角度可以将电影分为最基本的线性非线性以及反线性,线性叙事最早的概念界定大概可以一直追溯到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只要情节有头有尾、前后有序都可称之为线性叙事。而非线性叙事是指,如果电影叙事当中有两条或两条以上的情节线,单一的时间向度就不再存在,便进入了空间叙事层次。

《我想结束这一切》整部影片暗藏两条情节线,它们不断平行、穿插、交织在一起,混乱但有序,从而将梦幻与现实有机地结合起来。一条主线是清洁工幻想出来的女友参加家宴所发生的故事;另一条暗线为影片一开始出现的年迈的清洁工老Jack,日复一日的打扫学校、教室,孤独生活在乡下的农场真实生活状态。又借助父母的生命状态穿插着Jack的一生经历。这两条线在末尾处清洁工所在的学校汇合在一起。(严格来说女主视角是线性,但他的周遭、周围人的身份在非线性变化)

“人是静止的,时间穿过我们”。——《我想结束这一切》

考夫曼放弃了使用模拟回忆时惯用的闪回蒙太奇,探索了意识流电影的新的改编可能性

“人是静止的”,意思是女主相对静止在屋内,而时间在她的身边不断闪回。在如此局限的小屋内,一转身一回头,灯光与场景忽然变换,父母前一秒还在饭桌上谈笑风生,下一秒已经处于临终状态,在下一秒又返回到新婚时期,而这一切似乎没有逻辑。在影片开场就使用了「库里肖夫效应」,这是一种蒙太奇的理论,引导着观众跟随整个影片的情感基调。

《我想结束这一切》虽然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恐怖惊悚的氛围和基调,但它严格意义上属于文艺片,文学性和艺术性并存。导演通过压抑,让观众将情感代入自身,产生共鸣,用开放性的结尾引导观众根据自己的想象,塑造出自己喜欢的一个结局,这也是李安、克里斯托弗·诺兰常用的电影手法。

考夫曼在采访中透露,他希望赐予这个被幻想出的世界具有真实和独立性。与其把这层叙事看作彻底的虚构,莫如看作蛛丝马迹勾连的平行宇宙。假如这是考夫曼的最后一部作品,那么它对于未来的预测是冰冷、黑暗的

用《信条》中的一句台词:不要去理解,试着去感受 ,形容这部影片再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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