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海上花》

「外围」顾名思义与「内围」相对，它是「内围」为与其划清界限形成的一种称呼。「内围」一般来说是正规公司签约的，真正专注于发展模特或者演艺事业的艺人；「外围」就是俗称的「野模」，圈内也叫「商务模特」。「商务模特」们给酒局暖场助兴，向糖果一样被洒在各种派对上，也陪人旅游，过夜，这里的每一项都明码标价。

我们常听到的「商务伴游」就是这群人中细分下来一个种类，是「外围」们提供的服务项目之一。通常，懂点行的人看到一个年轻女生的朋友圈里一年365天都在世界各地旅游，贴出来的照片多是不会露出其他同伴或者只有女伴的私人飞机照、游艇照、五星级酒店泳池照和卫生间照，就会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当然，真名媛也有这样的生活品质，只是她们的朋友圈里不会只有这些东西，而且二者之间无论衣着外表多么相近，气质上的差异明眼人立刻就能够区分。

处于「内围」的人看不上「外围」，但两者之间的界限有时模棱两可。外围们通常在台面上有其他职业，有任职高级艺术品收藏行的，有仍是大学在校生的（多为艺术类院校），大部分外围实际并非演艺圈人士只是素人，但会给自己加一些相关头衔例如平面模特，某某选美大赛冠军以提升档次。但她们中确实有正经演艺公司正式签约的，演过一些不知名电影电视剧的小艺人，要知道，这些小艺人在成名之前的收入并不高也不稳定，不是人人都找到了糖爹爹，即便可以支持基本生活，也还是有很大「挣外快」的需求用以支撑圈内社交所需的光鲜外表，比如那些昂贵的衣服包包鞋子。她们中有人后来混出来了，成名了，洗白了，从「外围」进入到了「内围」，但只是极少一部分。

做外围的女孩子通过抱团相互分享资源，或者由「经纪」分配资源。「经纪」很多都有演艺公司艺人总监之类的头衔，可能曾经也是外围后来手里攒下了资源；也有的职业是摄影师或者造型师。

有人说这不就是高级妓女吗，如果一定要讲这么直白，的确没错。那么那些做外围的小艺人、大学生们意识不到吗？为什么还有人来打听想要成为她们中的一个？

拿之前漫画里那个女孩子来讲吧，她不到30岁银行账户里已经有7位数存款，她们中很多20几岁就在一线城市买车买房。再看看北上广的平均工资，据Bloomberg2017年5月发表文章的数据：

北京白领的平均收入是9942元，上海是9802元，深圳是8892元

这件事的诱惑性对于一个背景普通又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来讲，可能比你想象中大很多。人总会高估自己的底线，但只有当你真正面临选择时，你才会知道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如开篇所说，因为每个人面临不同的生存境遇，我没有立场替后台求问的女生做决定，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我的看法。

首先我厌恶这个职业本身，如果说它能被成称之为一种职业，更确切的或许应该叫营生方式。有时在社交场合不得不同她们打照面，我会感到不舒服，我和我的闺蜜们聊过，她们也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感受。

这么说吧，她们的存在会让每一个希望通过认真生活努力工作去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的人有被冒犯的感觉。这件事就好比去参加一场考试，如果你认真复习过了，那么你一定会介意那些靠买答案，找代考获得和你一样分数甚至比你分数更高的人；而如果你压根儿就没复习，就好比那些打定主意要吃家里一辈子的二世祖或者原本就打算得过且过的人，那么其他人是如何获得高分的你根本没所谓。选择外围这种营生方式的女生，说白了，就是生活这场考试里的作弊者。

尽管厌恶这种营生方式，我并不讨厌每一个做外围的女生。漫画里叫宝宝的女生原型是个很讨喜的女孩子，懂得照顾人的情绪，也很会活跃气氛，只要你和她接触过，说真的，很难讨厌她。宝宝就是那种所谓的「会来事」「情商高」的女生，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会来事」和「教养好」是两码事，它们也许在很多时候看上去极其相似，但「会来事」的本质是讨好你，而「教养好」的背后是我认为我应该这么做。宝宝讲完一句好笑的话之后会习惯性的左右看，那种没藏住的的小心翼翼看上去特别心酸。

之前给一个叫娜娜的小姑娘写过一个人物小传（少女娜娜：98年女主播名校辍学去日本拍av，曾被父亲猥亵男友用强），这个1998年的女生的人生经历比普通人坎坷很多，她小时候被爸爸猥亵，被老师性侵，出国念书第一年家里就破产，爸爸跑路了，她因为会讲一些日语去了日本谋生，做过写真模特还差点拍av。回国之后又当过一段时间网络女主播，和老板闹翻后现在做了外围。

我和她有过不止一次深入的交流，知道她一直在想办法存钱回美国继续念书，她之前读的是世界文学，我看过她发在朋友圈里的东西，是真的蛮有才情的一个小姑娘。和拼命伪装成白富美的大部分外围女相比，她坦言说自己就是「想通过最快的方式赚到钱」，她也说「其实内心很痛苦扭曲因为长期处在黑暗中」。她有时会给我留言大段的文字，我却无法开解她。我想过，她能不能通过其他方式赚到钱呢？一定能。但有没有更快的方式呢？我不敢肯定。但发自内心的，我讨厌不起来这个会读莎士比亚的女孩。

可是也不得不说，大部分做外围的女孩子不是要存钱念书，也没有更大的野心和更长远的规划，她们对不花钱的头等舱和香槟非常享受，她们把赚来的每一分钱用来买奢侈品，不断地买，然后拍各种照片传到社交网络上。她们买爱马仕的包包，买梵克雅宝的首饰，买百达翡丽的手表，买所有最新款的最热门的时尚单品，买一切那些真正家世良好的公主，或者事业有成的女性会使用的东西——我用你用的，我就成了你。买的多了，周围不知底细的人信了，连她们自己也信了，都是真的。

钟镇涛的前妻，香港有名的拜金女郎章小蕙说过一句「我不是个大坏人，只是中意吃喝玩乐」，做外围的女孩子们很多也不过就这样。这些美丽的女孩子在生活的选择来临时下意识选了最轻松的营生方式，那是一个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去到想去的地方的方式，但她们究竟是真的抵达了还是只看到了海市蜃楼？

坦白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很多人在描绘这样一个群体时会用这么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格」，但这个价格到底是什么？这个群体兴起的时间太短，或者说我手中掌握的范本都还很年轻，还看不到这个「暗中标好的价格」。只是在我看来，她们是一群生活在泡沫中的人，这个泡沫随时可能被戳破。

我很喜欢海子那几句「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阳。」我是这么理解的，人与人最终都是殊途同归，很多我们以为重要的东西其实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重要的不是名利本身， 而是你为自己想要的去与生活肉搏过，即使没有得到。这是一种向阳的态度，也是我们来人间一趟的意义。

我知道的做外围的女孩子里有非常谨慎非常聪明的，做了几年洗白自己开了网店，嫁了小开富二代，现在看上去过得好像也还可以。暂且不说能不能瞒天过海一辈子吧，你的爱人根本不了解你是谁这件事就实在太悲哀了，悲哀到我觉得简直白活。你来人间一趟，却从没被人真正了解然后爱过。

即使她们很年轻就开着好车住着好房子背着好包，但她们又真的好可怜，可以被那些朝九万九的工作但工资和房子面积不足她们百分之一的女孩去可怜。她们大概不会理解，有的女孩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某辆车子，某个包包，就是为了努力过，爱过。

有趣的是，外围女孩们很喜欢用这样两句话作为个人签名，一句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另一句是「越努力，就越幸运」。

她们的初心是什么？努力和幸运又指什么？也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或者，她们自己也不知道。

-End-

文字／桃

配图／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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