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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村上春树漂洋过海去追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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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结束一天劳碌的你,会如何形容一朵玫瑰?

在雷蒙德·卡佛传记的扉页上,曾引用过这样一首诗:

所有故事   

从来不讲:

从玫瑰花上

抖落的花瓣

  雷蒙德·卡佛(1938 - 1988)

他是个在成为专职作家之前,做过各种零工的人。

他是个曾在工作和家庭上都看不到希望,度过一段颓唐岁月的人。

如今很多人和他一样,活在重压之下,平稳流逝的生活仿佛一场漫长而隐痛的缓刑;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做个在重压下,书写“抖落的花瓣”的人。

卡佛:

没有梦幻开局的“打工人”作家

雷蒙德·卡佛出生在一个锯木厂工人家庭,高中时就已经萌生了成为一个作家的想法。他很早成家,在他的儿子出生时,他的父亲正住在同一家医院里养病。家庭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高中毕业的履历让他找不到待遇太好的工作。为了生计,他干过锯木厂工、药店送货员、清洁工、门卫……

那段日子对雷蒙德·卡佛来说,充满了“一直在为下个月的房租操心,还会担心如果孩子生病了会怎样”的忧虑,是一段“我们不停地工作”的日子。

生活没有厚待于他,但他不曾亏待自己的梦想,报名成为在职学生继续学习写作。

繁重的生活将他的写作挤到了“膝盖上的便签簿里”。他想写,但常常没有时间和地方。不过渐渐地,他发现那巨大的生活正是他写作的养料

卡佛的“文学偶像”契诃夫的一句话一直激励着他:“朋友,不必写那些有着非凡成就和显著事迹的非凡的人。”

所以,卡佛所写的,总是那些在各自生活里奔波的普通“打工人”,和那些最日常不过的生活场景。他写快递员,销售,清洁工,餐馆服务员,中学老师,普通白领;他写一直来不及修理的旧冰箱、不合时宜打进来的电话、一锅朋友煮的牛肚汤……

就像多年后卡佛在《论写作》中所写的那样:“我们可以用普通但精准的语言写平常的事物——一张椅子,一幅窗帘,一把叉子,一块石头,一只女人的耳环——并赋予它们广阔而惊人的力量。”

《华盛顿邮报》这样评价他:

“卡佛是一位饱含惊人的同情和真诚的作家。他只是如实地描绘和揭露他眼中所见的世界。他的眼睛是那样干净,几乎令你心碎。”

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自选集

《不管谁睡了这张床》

笔轻轻地落在重重的生活上

如今,雷蒙德·卡佛已经是公认的“二十世纪下半叶美国最重要的小说家”,但在当时,美国文坛对卡佛的关注姗姗来迟。

在卡佛的第一本短篇小说出版之前,卡佛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但仍然失败了。他经历了两次破产,也在对生活的绝望下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他没能优雅地穿越黑暗,反而愈发品尝到了“像一个人一样活着并非易事”。

这也使得他更加懂得人的脆弱、命运的无常和生活中那些无能为力的时刻,而他将这广大又深切的同情,都投注进了文字里——

他知道普通人连梦想陷落时都是悄无声息的:“我们没结婚、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有宏伟计划和梦想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他懂得有时候你尽了最大的努力仍然没有做好时的无奈和悔恨:“韦斯说他希望能从头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做对。”

他深刻体会过那种纤细却坚韧的生命力:“目标和希望会枯萎,但人们自己常常不会枯萎,他们把塌下去的袜子拉起来,继续走。”

就像他自己一次次被生活打倒,又“重新开始了无数次”一样。

一颗星会遇到另一颗星

卡佛在文字中展现出的这种惊人的真挚与同情心,深深地打动并影响了日本当时的一位新晋作家——村上春树。

一切始于1983年,村上春树偶然间读到了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家门口就有这么多的水》(1975),深受感动,不能自已地一口气翻译了出来。

村上春树感觉自己在茫茫宇宙中遇到了知音。

彼时的村上正孤独地在文学道路上求索,就在这种时候,他命运般地遇到了他愿称之为“最宝贵的老师,也是最伟大的文学伙伴”的雷蒙德·卡佛。他敬仰卡佛的写作方式,也敬仰文字背后渗透出来的那个真诚的灵魂:

“他并没有采取‘我只管随心所欲地写,只要懂我的人看懂就行’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为了讲给更多的人听,或为了更深刻地讲给自己听,他只用浅显简洁的日常语言写小说、写诗。”

村上春树翻译的雷蒙德·卡佛的《大教堂》

在与雷蒙德·卡佛的文字相遇的第二年,村上春树就和夫人阳子专程从日本飞往美国,拜访了这位他倾慕已久的文学偶像。

真正见到自己的偶像时,村上发现雷蒙德·卡佛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壮实高大,说话的声音却小小的;他的面容像文字一样冷冽,但性情却有些拘谨羞怯。

那是一次温暖的会面。据卡佛的妻子苔丝后来回忆: “村上春树以安静、可爱的方式告诉雷(雷蒙德·卡佛的别称),自己有多倾慕他的小说。”

雷蒙德·卡佛与苔丝的客厅

三年后,卡佛原本应邀打算访问日本,村上春树特地在自己的新家为身材高大的卡佛定制了一张超大的床。但最后,卡佛却因癌症未能成行,并在次年溘然长逝。苔丝将卡佛的一双鞋子寄给了村上,以纪念二者之间可贵的情谊。

当村上得知卡佛离世的消息时,村上春树无法相信“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卡佛了”,随即下定决心,“要把他留下的作品一篇不漏地译出来。”随后花费了十四年时间,将卡佛全集译介到了日本。

“我是个幸运的人

有一本书等着我去写”

在卡佛离世前三个月,饱含卡佛一生创作热情的短篇小说自选集《不管谁睡了这张床》出版了。

《不管谁睡了这张床》目录页

卡佛曾说:“有很多小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但我不告诉你是哪些。我很想出本小说选。”《不管谁睡了这张床》就是承载着卡佛这个愿景集结而成的,包含了卡佛亲选、修订的30篇短篇和晚期写就的7篇新作。

这本书成为了卡佛整个短篇小说创作生涯最好的总结与纪念。

在这本书中,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作家几经变换、日臻成熟的文学之路,更是一个普通人一生中的无数个切片——

从《没人说一句话》中,那个在父母争吵的夹缝中手足无措的小男孩;

到《距离》中,因为育儿责任分担产生分歧的年轻夫妻;

再到《大象》中,那个被经济负累压得喘不过气的中年男人。

这又何尝不是卡佛一生的某种投影呢?就如同卡佛曾经说过:“你不是你笔下的人物,但你笔下的人物是你。”

    雷蒙德·卡佛,1988年,纽约

生活是疼痛的。但有时候,仅仅是写出来,就没有那么痛了。

就像卡佛的妻子苔丝所说:“只有当你能无阻地表达你的悲伤、沮丧和艰难时,你才获得一种从痛苦中解脱的自由。而这不仅解脱着作家,也会解脱着读到故事的读者们。”

我们都知道,生命终将在某一个时刻停止。但我们所有人共享的生活却永远在向前。在生活这条道路上,卡佛的小说会永远点亮一盏灯,告诉我们,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我们读书,生活,就像雷蒙德·卡佛所说的那样:

“我们再均匀、平稳地呼吸一次,作家也好读者也好,收拾好心情,站起身,像契诃夫笔下的人物说的那样,‘被鲜血和神经创造’,继续下一件事:生活。永远的生活。

极简主义大师卡佛自选集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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