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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洗耳
mob里的小天使,黑帮设定太带...

mob里的小天使,黑帮设定太带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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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橙榨橙汁

  不懂斑爷穿这套的都有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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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趣当生

强哥:借口这种东西我都是一百万个起批😎


欲知陈氏父女退群后,强盛干了什么,详见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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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吃叶子
最近大嫂好火,特意搜了一下才发...

最近大嫂好火,特意搜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淑贵妃不是她演的,淑贵妃扮演者叫林静,大嫂叫高叶。

看猎罪和安全都嘎嘎喜欢大嫂!美女!

看庆余年也嘎嘎喜欢淑贵妃!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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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

妒火(三十二)

  约7000

  不是为了虐而虐 写到这一步完全就是把前面高启盛埋的雷引爆 他确实是把人往沟里带了 我埋了很久的伏笔 写到这里是必然 大家看了就明白了


  


  有人一直在哭。


  高启盛睁不开眼,世界一片血红,光从未如此具象,白色如同刀片一样剐在他眼珠。他听不见自己发出声音,呼吸间倒灌着血的气味,火燎在他舌尖。有人在他耳旁嘶吼,嘶吼震着他的胸腔,冷仿佛被渔网兜住的鱼群一般噬咬他的皮肉。他感受不到四肢,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突然抛向高空,草地要接住他,但他太重了,柔软的草尖都变成了尖刺,刺穿他,他是被子弹筛透的墙。...

  约7000

  不是为了虐而虐 写到这一步完全就是把前面高启盛埋的雷引爆 他确实是把人往沟里带了 我埋了很久的伏笔 写到这里是必然 大家看了就明白了


  


  有人一直在哭。


  高启盛睁不开眼,世界一片血红,光从未如此具象,白色如同刀片一样剐在他眼珠。他听不见自己发出声音,呼吸间倒灌着血的气味,火燎在他舌尖。有人在他耳旁嘶吼,嘶吼震着他的胸腔,冷仿佛被渔网兜住的鱼群一般噬咬他的皮肉。他感受不到四肢,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突然抛向高空,草地要接住他,但他太重了,柔软的草尖都变成了尖刺,刺穿他,他是被子弹筛透的墙。


  直到‘哗啦’一声,水声像一双手撕开寂静的空气,眼前的血红在火烧般的刺痛里骤然褪去。嘶吼声突然变大,几乎震碎他的耳膜。高启盛张着眼,茫然地看向头顶的白光。他头顶的手发着抖,血一滴、一滴沿着绳索落在他眼里。啪嗒、啪嗒。眼前又红了。哭声仍在响着。绳子被剪断,被吊着的人重重砸落在地,整个人倒在迸溅起的血珠与水滴里,角落的哭声猛地尖锐起来。


  “艹,他妈的哭哭哭,女人就知道哭!有完没完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叼着烟骂了句,朝后捋了把头发,原本应该立整的西装已毫无样子,头日刺鼻的香水也已经被血腥气驱散了气味。他站了起来,大步跨过地上的人朝角落走,突然被边上穿着雨衣的人抱住了腿。


  “别别别、金星——金哥、金总,”对方结巴着,先前镜头前气势汹汹的模样早就不见,“高启盛就算了,那女的,她是区委书记的女儿,不能乱来啊!”


  金星不耐地喷出口气,一脚踹了出去,“我都绑她了,我怕那个?!”他半蹲下去,一把提起雨衣领子,“还是你怕了?啊?李宏伟?”他手一捞,将地上先前李宏伟甩出去了的铁钳捡了起来,上头的烙铁还完好地冒着热气,“让你往他嘴里塞!你手抖什么?!”


  “金哥,咱们不是说好绑了让他闭嘴就完吗,那是烙铁啊,几千度的铁,烫进去喉咙里他、他得死啊,”李宏伟犯结巴,双手去捧金星的手腕,“哥,要不就算了吧,我不想、我不想杀人——”


  “现在轮到得到你说想不想了吗?!啊?!”


  李宏伟被一把甩到地上,正正对上高启盛奄奄一息的脸。


  高启盛侧倒在那里,血污从额角流下,眼睛在血后面半张着平视着前方,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好像前一刻那样惨叫的人不是他一样。那双眼睛就那么睁着,浑身一动不动,青白的覆盖在猩红到发黑的血下,不知道的以为这就是具尸体。


  李宏伟吓得大腿战战,直接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朝后退,直到肩膀抵上纸箱壳。金星还跟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抓着头发在原地打转,眼睛发红地跟守在边上的其余几个男人粗声合计什么,声音不小。孟钰还在角落尖声叫着,一声接着一声,闷在黑胶布后,流着眼泪、盯着地上的高启盛尖叫。‘警察’‘证据’‘电话’‘CD’‘毒品’‘判刑’‘高启强’‘公海’‘直升飞机’等等词被怒吼着刺穿女人的尖叫声传到李宏伟耳里,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听得见听不见。李宏伟莽,但不傻,他知道那些人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过了会儿,那边的议论声突然停了。金星招了招手,边上大步来了两个人,他们大步跨过地上的高启盛要朝角落的孟钰去,却突然又被停在原地。


  ——西裤的漆黑上攀了只血淋淋的手。他抽了抽腿,那只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裤管,手连着的身躯却毫无力气地任由着被拖出了两米。血沿着凸起的骨节和惨白皮肤下鼓动的青筋下滑,黑发凌乱地被血团黏在脸上,黑色间青紫下半耷拉着的双眼死气沉沉地望着他。


  孟钰闷在胶带下的叫喊猛地增了数倍,她在底下尖叫着摇着头望着高启盛,拼命地在锁链上挣扎。高启盛迟钝地看过去,看起来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别的动作。

  

  站在后面的金星来回看看他们,笑了,又勾了勾手。被高启盛抓着的腿猛地一踹,正中胸腔,高启盛直接被踹得离地,赤着的后背撞上铁皮墙发出嘭的声响。他像块破布一样倒伏在地上,不动了。


  几人大步过去,一个人拽起高启盛的头发,另一人又是一桶盐水浇了下去。盐水粘上创口顿时发出滋滋声,李宏伟整个人抖了下,眼睁睁看着高启盛头皮的血痂被温热的盐水冲开,血沿着他的眼睛下淌。


  “英雄救美是吧,还挺有担当。”金星半蹲在高启盛面前,一只手朝前指,他明显还有着气,不过比先前刚把高启盛绑起来时消了不少,但仍极为焦躁,使他此时露出的笑都带着扭曲,“高老二,你挺厉害,”他的手指出去,“你这个女朋友,孟钰,记者,是吧。你行。”


  高启盛被拎着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金星。如果不是不自觉发着抖的呼吸和起伏不定的胸腔,李宏伟会以为高启盛已经不是活人了。


  “她在调查毒品,你把她带到我们的饭局里,”金星一边说,一边舔了舔牙,“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单就这个,兄弟不至于对你这样。哥哥爸爸舅叔的都在一个单位,我难为你干嘛,更何况你给我介绍那么赚钱的生意。”


  他挪近高启盛一步,反手拍拍对方的脸,手收回来、白光下一片血渍,他啧了声,反手往高启盛肩上抹,直接抹在了一处手指长的刀口,指尖直接朝着创口摁进去。高启盛身体一震,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唇缝间溢出一丝血,涣散的瞳孔一丝丝凝聚。金星笑了,“那就说这笔生意。小盛,你真的是往死里坑咱们兄弟啊?”


  他招招手,李宏伟被拎着后颈提上来,甩在他腿边。李宏伟的脸直接砸在地上,眼前就是高启盛被划得一道道的大腿,满鼻腔的血腥味儿与直逼眼前的死亡冲得他喉咙一阵倒涌的恶心。


  “小灵通的事情,我们可以当你不知道,是,市场变了,谁能知道一本万利的买卖眨眼间变成烂在手里的摊子,”刀背拍打皮肉的声音,“小高总,几十万台的货啊,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一声闷响,血溅在李宏伟的脸上,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发抖,机器般在他耳旁发出格楞楞的声响。冷冰冰的刀锋就那样在他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直直扎入高启盛的大腿,又被狠狠抽了出来。高启盛却一声都没喊了,到底是醒了还是死了?李宏伟没有再听到过去三天比村里的野狗被打还要凄惨的声音。高启盛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寂静却更让他害怕,害怕到他想吐。


  “这个人,”沾血的手提在李宏伟的后颈,“一个在小酒吧卖着几千克彩糖的人,最底下的喽啰,怎么就是咱们莽村工程村主任的儿子,怎么就被举报贩毒?!你哥哥的项目刚转到我舅舅手里,工程没一个月就停了,高启盛,你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了!”


  手甩开他,一把拽起高启盛脖子上的麻绳将人提起来,白光下布满血污的脸比头顶打下的白炽灯还要惨白,怒吼声震在铁皮墙隆隆作响,“他被查,我们能不被查吗?!他坐牢我们枪毙!”金星拎着高启盛的手发抖,明明被钳制的人是高启盛,后者却极为平静,除了生理性的颤抖之外神情死寂,发抖的人却是金星,“什么戒毒、什么被你哥家暴虐待,都他妈假的!你就是想拿我们的尸体给你哥铺路!”


  嘭的巨响,暴喝下边上的人围拥而上,李宏伟手脚发软地往后爬。他瞪着在漆黑间那道像被车轮碾过的白面一样、任由踢踹殴打晃来晃去的青白,身体本能想逃,却被挡在角落门边的保镖拦住。


  死定了。李宏伟心里绝望。死定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些人是来真的。他他妈的只是买几克卖几包自己爽爽,他们是真的在缅甸金三角成吨成吨地干着买卖,那些守在边上的人配得都是真枪实弹,脸都他妈的不是中国人,越南的非洲的棕皮肤的黑皮肤的手臂脖子上都是纹身的。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李宏伟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螃蟹般挪动着麻木地后退,嘴里疯狂地默念,惨叫声早就没了,孟钰都哭弱了嗓子,高启盛死了吗,她怎么不哭了?他怎么不叫了?高启盛死了吗?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死定了,完了,死定——


  “喂,”他突然被拍了拍,腿猛地一抖,直接坐到了地上,人群一静,爆发出笑来,金星看他,“尿裤子了?”李宏伟摇头,金星又问,“害怕?”李宏伟摇头,“想死吗?”李宏伟猛地摇头,“不想死就看好他们。别让人咽气了。”


  门被关上,保镖却全都被带走了。李宏伟已经被恐惧吓得迟钝得大脑却来不及反应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仓库只留下他们三个人。他呆滞地看向仓库中央的高启盛,在他走神的时间里高启盛被换上了衣服,很简单的病号服一样的蓝白条纹,伤口好像是被处理过了,不再有成股的血流出来,空气里一股消毒水与药的气味,但高启盛仍然伏在那里。他抖着手想过去,爬起来又摔倒在地,盯着高启盛一动不动的背影,完全没有力气过去。


  死一样的寂静里,高启盛突然开始动了。


  刚开始非常轻微,一点点撑起来,倒了回去,又撑起来,再倒回去。那些人没有再给高启盛加任何束缚,似乎是知道没有必要。高启盛在不断的往复里朝前一点点挪动,比起爬更像是匍匐,原本还算整洁的病号服里逐渐渗出暗沉的血迹。


  李宏伟瘫软在原地,都看傻了,在他屏住的呼吸里角落原本已经沉寂的哭声又一点点响起来。孟钰被绑在那里,除了脸上身上沾了灰尘之外毫发无伤,她双眼蒙着泪望着高启盛,不断地摇着头,手腕上的铁链在动作间发出哗哗的响声。


  水泥地上被拖出长长的血迹,骨头砸在水泥地嘭的闷响,高启盛缓慢地伸出手,似乎想把孟钰脸上的胶布撕了。可他的手指被血包裹,被踩得发青、被冻得僵硬,指尖在孟钰脸前悬停,被她滚下的眼泪砸得一顿,就那么摔了下去,带着他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孟钰一僵,在胶布下嚎啕,撕心裂肺的哭声撞响在寂静的铁皮墙。灰白的空气里连人声都是死的,透明的眼泪砸在水泥地,沉在血泊,也变得近黑的猩红。


  


  


  “绑匪要求明确,三日后港口,要三只渔船,将他们偷渡出国境。”


  “……目标锁定清晰后嫌疑人基本能肯定,就是03年组织吸食毒品的几人……”


  “当时为什么没有判?”


  “当时证据不充足,现场确实能搜到冰毒、摇头丸等毒品,但是货源酒吧已经清空,上下买卖是一对一单一线。跑了一个人线就直接断了。受害者亲属选择庭下和解,只能把他们送到戒毒所……”


  “他们现在全部处于断联状态,手下的小灵通生意也被查出洗钱跑分,现在已经对几家门店进行停业、搜取证据,所住公寓别墅也正在被全面搜查,包括他们那几个在建工集团工作的叔叔舅舅也都被停职等待检查。基本能肯定就是他们,就连受害者都是同一人……”


  黑色的会议室,黑色的桌面,白色的灯;来回行走、交头接耳的黑色制服;热气被空调吹散,摩擦的纸张、弹动的圆珠笔和键盘,人声与无数声响如同沸腾的水蒸气上涌、触到天花板后下沉。他坐在一把靠椅上,身旁只有一人与他同样沉默。如果换了其余任何情况,他会满怀笑容、热切而小心翼翼地问好。但现在他无法注意到其余任何事情,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外界涌来的画面、声音。黑色涌动的浪潮里,投影仪凝固的光线打出的浮尘是唯一的彩色。


  青白的脸,浮动的青筋,像干涸的河床裂开的纹路般游走的猩红。


  血的颜色。


  “孟钰为什么会被……”


  “……实习记者,调查毒品产业链,应该是浏览采访档案后有意接近高启盛……”


  “CD里有出现孟钰吗?新的……”


  “再播放一次。”


  “高先生,”一名女警在他身边俯下身,轻声道,“你……你需要出去透口气吗。我给你倒杯水。”


  她的声音很低很温和,却好像一把鸣枪一般刺穿空气,撕开高空舱门的创口一般吸走了所有声音。所有人停下来,看向他。目光汇聚无数重量。


  高启强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移动的动作,像是卡在石狮子嘴里的珠子那般一点、一点地在他眼眶里滚动,他可以听见粘膜上的水贴合眼皮里的轻响,他看向这名女警。


  “我不能出去吧,”他同样低声说,温和地,“你们警方不是说,需要我留下来配合调查吗,看看录像里有没有能透露出绑匪所在地的线索,”他声音很慢,“或者说,一些警方不知道,但我会看得出来的痕迹。”


  “……情况比较特殊,”安欣的声音从会议桌前方传来,带着不忍和安抚,“如果遇到一些可疑的点,我们可以截出画面或者声段给你辨认,你不一定要……”


  “我坐在这里就好。”高启强平淡地说。


  百叶窗被唰的拉下,屋内陷入晦暗。投影仪的白光打在所有人脸上。


  录像开始播放。


  小五站到侧后,在开始的头几秒她就不想看了,低低吸着气将脸侧开,手在身后绞紧。有不少人跟她差不多,转移目光的,捂住嘴的,按住额头的,甚至有人在其中几段发出干呕声,手压着嘴快步从后门出去了。她的视线落下去,不自禁地看向刚才拒绝离开的男人脸上。


  电光、刺目的白与暗沉的红交替打在高启强脸上,他看得很仔细,双眼近乎残忍地放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投影屏幕,好像想把每一幕刻在脑子里的认真与专注。

  

  有人喊停,倒放,画面经过高启盛流血的脸放大了,他被迫睁大的眼球就凝固在了画面右下角,所有人看向那人指出的箱子上和边上柱子上贴着的模糊的字眼,只有高启强的视线跟到角落。晦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极黑,让高启盛眼上浮动的血红色倒影在他枯井一样深的眼睛里。


  


  


  尖叫,烧红的铁,一片黑暗。


  摁键摁下的啪嗒声,倒带发出的滑稽声响。


  一片黑暗,烧红的铁,尖叫。


  灿烂的日光下客厅空寂,男人黑色的身影凝固在白色的沙发边,像一座石像。


  摁键持续摁着,回到最开始,淌着红的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空白的眼睛。


  “强哥,”有人停在他身旁,“别看了吧。”


  高启强没有回答。


  他坐在那里,每隔三十四秒重复一遍动作。边上没有多余的人,唐小虎和唐小龙只是沉默。一片死寂里惨叫声一遍一遍,在阳光前几乎化形,丝丝缕缕如同极细的丝一般勒上脖颈。一次接一次,他们都无法再看,垂下头或闭着眼,只有高启强自始至终盯着屏幕。


  突然间电话响起,被高启强接通。对面也听见录像带里传来的惨叫,一时沉默。高启强率先开口,“安警官,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极为平静,听得安欣愣了一下才开口:“……我们这边已经基本掌握消息,后天就会行动。”安欣语速很慢,很谨慎、慎重,“这是特大绑架案,涉及到贩毒、偷渡,性质十分恶劣,上级非常重视。到时候会有武警、边防、军队等等参与行动,所有人会一起出发营救。”


  高启强没有回答。安欣深吸了一口气,电话另一头很安静,隐隐约约能听见绿化极好的别墅区花园里的鸟鸣,高启强连呼吸都十分平稳,却让安欣心里愈发不稳定,使他接下来的话愈发没有底气,“你就等我们好消息,能做到吗。沉住气,不要擅自行动。”


  仍然是安静。安欣等着,直到高启强突然笑了一下。


  “安欣,什么叫好消息。”


  “……我们会把你弟弟救回来的。”安欣坐在会议室外,隔音非常好,但他仍然能听见那种声响,回荡在他的脑海,使他喉咙发堵。他移开手机,深吸一口气,把手机移回来,声音有些滞涩,“相信警方。”


  高启强说了什么,声音极其轻,他自己可能都听不清的音量。安欣不确定高启强说了什么,“什么?”


  电话挂断了。


  


  


  三天后 公海


  “嫌犯已击毙!嫌犯已击毙!”


  对讲机里传出的呼喊在直升机螺旋桨与海风的呼呼声下撕扯不清。两个被蒙面的身影被嫌犯无力放开的手松开,垂直朝海里落下。


  安欣下意识就要扑进海里,被李响一把拽住手臂。他心急如焚,围着码头奔跑,在终于看见那抹长发身影被捞出海面时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他急急搡开要来扶他的人,连滚带爬地朝孟钰跑去,一边回头吼:“高启盛呢?高启盛救上来了没有?!联系他家属!”


  孟钰没掉进海里一分钟就被早就埋藏在里头的潜水员拖了出来,人口呼吸几乎没用上,她推开她们就扑在地上咳嗽。孟德海挥开边上营救人员扑上前,“小钰!”他的声音与安欣叠在一起,几个人跟着护士医生的担架跑,孟钰还没来得及缓上气就挣扎着要往海里去,几乎摔倒在地。“小钰!”安欣喊着,连忙搀住她无力的手臂。“启盛呢?!”孟钰声音被水呛得沙哑,尖声起来几乎刺耳,她脸上都是水,泪水打进海水里,潮湿的头发扒在脸上跟疯了一样,“高启盛呢?!你们快去救他啊!”


  “在救了,在救了,你们是一起的,你别急,我们先把你送医院——”


  “高启盛!高启盛!”孟钰却根本听不进去,抓着靠近她的所有人尖叫,在孟德海的臂弯间边哭边喊,“他要死了,求求你们快去救他,他真的会死的,他们骗你们,我害得他!高启盛!”


  “高启盛!”安欣的耳旁隆隆作响,抓起一个救援人员就问,“高启盛呢?!救上来没有?一起送医院!快点!”


  “安欣!安欣!”李响抓住他,声音急促而沉重,“救上来了,但那不是高启盛。”


  “什么?”安欣失声道,“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不是高启盛?!”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抓着李响到处张望,“高启强呢?他没来?!”


  “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码头混乱,警笛声响彻天际,血水混着海浪打出的泡沫在海水上一荡一荡。


  “救上来的另一名人质不是高启盛,击毙的绑匪里也不是嫌犯的任何一名,”李响粗声道,“声东击西,故意调走警力。”



 

  


  直升飞机找到建工集团的渡轮时,海面上一片火光。


  不是渔船,是渡轮。有正规公文允许渡海、运输建工材料的渡轮。哨塔检测到起火后附近的警用艇很快赶到,直升飞机打下探照灯,螺旋桨的轰鸣里底下一片惨叫。


  侦察队拉近的镜头里,黑西装的几人将高启盛拉在身前,用枪抵着说着什么。高启强身边是一只皮箱,他缓慢地跪在地上,将皮箱展开,螺旋桨掀起的海风猛地吹起一片红色的风来。


  在这片纸钞汇成的狂风里,嫌犯望见直升飞机与警用艇逼近的红蓝光,他们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枪口用力地抵着高启盛的太阳穴,在风声与警笛声里大吼。高启强猛地朝高启盛的方向扑去。


  突的响起一声枪声,紧接着是炸开的如暴雨般的枪响。


  傍晚的天地笼罩在一片发冷的森蓝下,惨白的圆弧灯光如同舞台灯,空旷的甲板被汽油桶猛地炸开的火焰包围。周围躺了数具尸体,正中央、被绑架的高启盛呆坐在那里,臂弯里躺着昏迷不醒的高启强。


  青年人病号服披散,纷乱的黑发被风吹拂,惨白的脸被火光抹亮,双眼失去眼镜的遮挡空茫地望来,似乎感受不到火焰灼热的温度下死亡的迫近,腿上躺着穿着白西装的男人。他朝白光望来,肩上洞穿着血口,双眼赤红,却没有一滴泪,一手捂着高启强胸腔淳淳流血的枪口,指缝和侧脸溅满了血;另一只手握着枪,举在身前。


  高启盛明显接近竭力,他神色极差,双眼涣散,下一秒就会咽气一般。枪却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朝向所有靠近的人。

  

  


  


  


  蹲更新放置顶


储存库三番

【王麦】假如蚁王和会长在死后的世界相遇

我这招叫化刀为糖 被刀的太狠需要糖治疗

【王麦】假如蚁王和会长在死后的世界相遇

我这招叫化刀为糖 被刀的太狠需要糖治疗

舟舟

妒火(三十一)

8500+

  


一个月前


  “韩老板,拜托你了,我实在没钱,这样,我回村里——刚好我们村最近要拆迁,我去把拆迁款——”


  “老张,你不是第一次赊账了,我是看你总来之前给你网开一面,给你一拖再拖。你再赊下去,别人来给我求情我给不给他们欠,生意还要不要做?赌场还要不要开?”


  张大庆汗如雨下。赌场烟雾弥漫,推筹码的声响与叫喊声如同电视无信号时的噪音般堵塞他的两耳,出口那扇铁门是他昏暗视线里的唯一一道光。他捏着手里可怜的几张钞票,边求着情边朝门口挪着脚,瞅准了时机拔腿就跑,没几步就被当腰狠狠地踹倒在地。


  “输了就想跑?啊?!”


  “把欠的钱吐出来!...

8500+

  


一个月前


  “韩老板,拜托你了,我实在没钱,这样,我回村里——刚好我们村最近要拆迁,我去把拆迁款——”


  “老张,你不是第一次赊账了,我是看你总来之前给你网开一面,给你一拖再拖。你再赊下去,别人来给我求情我给不给他们欠,生意还要不要做?赌场还要不要开?”


  张大庆汗如雨下。赌场烟雾弥漫,推筹码的声响与叫喊声如同电视无信号时的噪音般堵塞他的两耳,出口那扇铁门是他昏暗视线里的唯一一道光。他捏着手里可怜的几张钞票,边求着情边朝门口挪着脚,瞅准了时机拔腿就跑,没几步就被当腰狠狠地踹倒在地。


  “输了就想跑?啊?!”


  “把欠的钱吐出来!死穷鬼,没钱就别他妈赌!”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唾骂与拳脚劈头盖脸地仿佛雷轰,他抱着头蜷缩在地,被按着脑袋狠狠地朝地上撞,地上烟头与碎酒瓶的玻璃在他的脸上、身上扎下针扎般的刺痛。张大庆挣扎、惨叫、求饶,但无济于事,突然间他的手臂被揪住拽了出去,被一只脚踏住了肘弯,明晃晃的刀光闪进他眼里。


  “这样吧,老张,”砍刀刀弯的冰冷抵在他肘弯,“这万把来块,我当送你了。你把这条手臂给我,怎么样?”


  方才爆发着沸腾的叫喊与殴打的人群此时一片死寂,张大庆淌着眼泪与鼻涕、瞪大了蒙着灰尘的眼睛,嘶吼着望着刀高高举起:“别,不要——!”


  突然间,那把刀停在了半空,磨得发亮的刀锋印上模糊的一片人影,他听见皮鞋纷杂迈入的声音。


  “龙哥。”


  “龙哥好。”


  皮鞋在他面前停下,为首的人半蹲下来,接过那把刀挑起他的脸,“张大庆,是吗?”


  跺在他身上的脚离开了,张大庆被拽着跪了起来。面前的人理着寸头,套着皮衣,手腕上一串硕大的金刚菩提,面目平静地看着他。他猝不及防点头,小声而怯懦地回答:“……对。”


  “莽村人?”


  “是、……是。”


  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被男人身后跟着的人展开,递到他面前,“这个人认识吗?”


  张大庆看过去,慌忙点头,“认识、认识的。”


  “熟吗?”


  “熟,”他紧张地咽唾沫,铁门外午后的光极其强盛,打在跟在男人身后的一群男人背影,在他眼前投下浓郁的阴影,庞大的、沉默的人群所有的目光盯着他,前前后后数十人的呼吸、尘埃与赌场混乱的、沉重的气味压得他喘不过气,心脏如擂鼓般几乎震碎他的心脏,他完全忘记维持平静,只感到浑身剧痛无比的恐惧下牙齿都在打战,“熟的,我们村、村主任的儿子,从小都、都认识,叫李宏……李宏伟。”


  “他参与卖麻古的事,你知道吗?”


  张大庆目光一怔,视线垂了下去。


  男人看了他半晌,笑了,挑着他下巴的刀沿着他下颌线缓慢地侧过去,刀背一下、一下地拍了拍他的脸,“老张,这样,钱我借给你。”


  张大庆喜出望外:“真的吗?”他猝不及防对上那人身后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又缩了回去,“怎么、怎么借。”


  男人随手把刀抛在地上,刀震在地发出连串的金属锐响,震得张大庆肩膀一抖。对方伸出手,比了十个手指。张大庆立刻僵住了,男人又缓缓把一只手收了回去,只露五个指头给他,“每个月五个点。本来是十个的,给你打个折。”


  张大庆面色灰白,声音绝望,“……我还不起。”


  男人看着他,被逗笑了,“不着急,”对方抄过那张纸,上面黑白颜色的李宏伟在他眼前晃了晃,男人用气音说,“事情办得好,还本金就成。不用一次性。”


  张大庆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立刻凝聚了起来。他瞳孔颤抖着在李宏伟的照片与男人之间来回望,不用人提着,自己在地上跪直了,双手撑着地,沙哑而急迫道:“怎么做?”他手伸出去,抓住那人的手,“龙哥,你让我做什么都成!你刚才问李宏伟贩毒是吗?我知道、我知道很多!龙哥,求求你帮我——”


  龙哥笑着看着他,反手握住他的手,“不用那么紧张,”对方脸上带笑,眼里却毫无笑意,黑漆漆地印着张大庆惶急的脸,“叫我小龙就成。”


  他被从地上扶起来,龙哥身后的人上前,对他称兄道弟,揽住他的肩好言好语地安慰。龙哥独自走开了,张大庆远远看去,看着人进了赌场的办公室。这些人揽着他开始把他往里带,张大庆扭着头看,看着龙哥站在了一张沙发前,脸上带笑,姿态讨好地说着什么。而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门半掩,张大庆并不能看见沙发上坐了谁,只能看见一双长腿被西装裤包裹,皮鞋尖随着翘腿的动作一晃一晃,一只瘦长的手捏着酒杯放在膝盖,手腕上银色的表盘闪着酒液金黄的光。



  



现在


  “我们现在有线索怀疑,孟钰遭绑架事件与贩毒集团有关。”


  安欣站在白板前,神情严肃,朝桌一旁示意了一眼。杨健站了起来,到白板前,一手是一个笔记本,往白板上贴了几张照片,抄起一只记号笔。


  “上周六下午四点十五分,接到匿名举报电话,举报莽村李宏伟家里藏匿毒品。我们队联合当地派出所立即赶到现场,确实在李宏伟家的墙壁中发现近一百千克的麻古、冰毒等违禁毒品。”

  

  杨健用记号笔示意贴在白板上的李宏伟照片、现场拍到的照片,“而从电信局查到孟钰近期的通话记录以及网络聊天记录来看,她联系过李宏伟,之前就见过,并且似乎在私下调查追踪毒品链。”


  桌边一名身着警服的中年人开口:“李宏伟在哪里,立刻逮捕。”


  “报告郭局,李宏伟失踪。”安欣说道,“家里、平时经常去的酒吧,都找不到人。”


  “线索就断了?那个匿名举报电话是谁打的?不是孟钰吗?”


  “不是,”安欣从陆寒那里接过几张照片,贴到白板上,拿手指,语速飞快,“这是通过座机区号查到的道路附近监控,放大后显示是最近一起案件死者张小庆的关系人之一,他亲哥张大庆。张大庆张小庆和李宏伟都是莽村人。”


  郭文健眉头锁起,“之前这个张小庆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气氛比先前更为凝重,郭文建朝外看,孟德海就坐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先前政府光缆的工程上居民与警察起冲突,却查明了闹事者并不是当地居民,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刻意制造警察欺压居民的假象,为了捏住警察的把柄。孟德海与他听李响报告,前者明里暗里借警察的声誉让他退一步,实际就是进一步让他放走高启强,其实就是借高启强这个黑手套钳制赵立冬。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结果又扯出新的来。郭文建深吸一口气,而桌前神色紧张里硬生生压着焦急的安欣已经紧接着开口。


  “对,之前在张小庆指缝里提取到皮屑组织,DNA比对后确实不是高启强。他弟弟高启盛给他取保候审,高启强释放。但线索也断了。不过我们之前就张小庆被谋杀联系过张大庆,联系不上。”安欣攥着本子急促地说道,“我们再去了他们莽村当地调查走访,查到这个张大庆经常赌博,因为赌博欠债的事情进过多次拘留所,在家的时候被邻居听到多次与张小庆争吵打架。他有非常大的嫌疑。加上李宏伟吸毒的事情,我们也了解到张大庆张小庆兄弟素来和李宏伟走得近,李宏伟吸毒他们不可能不知情,甚至早就有可能参与其中,此时突然举报也十分奇怪。”


  “查,”郭文建拿笔点着桌面,“查张大庆近期去的赌场,李宏伟都到哪里上货、到哪里贩毒,上下的联系人都是谁,另外还要查孟钰最后的几次联系人,对比联系这些人的行动轨迹,尽快将人救出来!然后再是毒品!”


  “对,明白,我们的人已经在去的路上,”安欣把本子放到桌上展开,掏出一叠打印的通话记录,抽过口袋里的笔,在本来就画了圈的、一串相同但出现多次的手机号码上重重地圈了起来,拍到郭文建前面的桌子上,“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非常重要的点,小钰最近频繁联系的人不是李宏伟也不是她父母,是这个人,”他用笔重重点着那串号码边上的人名,“是高启盛,高启强的弟弟。”


  郭文建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安欣情绪极为紧绷,眼睛已经红了起来,“之前高启盛,因为高启强公司内部和高层的纠纷,被这些高层的后辈逼迫吸食过毒品。当时那个案子也非常大。而这些人也因证据缺失并没有被羁押。我认为,他们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并且很有可能,李宏伟的上线顶头就是这些公子哥。”


  “好,立刻通传提审。”


  “联系不到,”安欣声音发紧,“人不见了。高启盛也是。”


  


  


  门被打开,皮鞋声和高跟鞋声先后踏了进来。


  一张圆桌,桌旁五个椅子,已经坐了四个人。春季,屋内却开了空调,冷气从出风口丝丝冒出,屋内立着的保镖通通穿着齐整的外套与长裤,桌边四个男人却只穿着背心与裤衩、缩在桌边,他们脸上多有淤青与血丝,在冒着热气的火锅旁哆嗦着望向进屋的人。


  高启强走到一旁,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解了袖扣、手表,他的手指附上无名指上金色的婚戒,双眼从下垂的眼睑下抬起,淡淡地看向对面的陈书婷。


  陈书婷本来跟在他后头,却没有完全进屋,而是停在了门边。边上的保镖面对她的注视并未退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将门关上。陈书婷看向高启强。高启强与她对视着,将戒指摘下,放到了手表旁。陈书婷抱起手臂,站定在墙旁。


  高启强收回视线,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夹起了锅里的菜。


  “高总,”边上一个男人受不住了一般,绷着脸开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高启强笑了笑,慢慢地说道:“我要说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他吃了几口菜,夹了个虾,低头剥了起来,他身上的衬衫有点皱,额发也散了一缕,不知道去过哪里,身上有股尘土与烟的刺鼻气味,散在这热菜被冷风轰着的热气里、在他低沉的嗓子下是厚重的攻击性,“我弟弟失踪了,你们不知道吗?”


  他把剥好的虾蘸过酱油醋,放到嘴里嚼,又吮过手指,发出带着口水声的声响,眼睛转过去,喉咙里发出声音,“嗯?你们不知道啊,”他看向门口的陈书婷,声音里带笑,“我以为我老婆会跟你们说呢,她没有吗?”


  几个男人神色各异,眼珠子转着,身子在椅子上动、如坐针毡。高启强擦了手,再去夹锅里的菜,“在座的各位都是建工刚开始就在的老臣,”他拿了保镖倒的酒,举着,“这些年,托赖你们处处照顾我,”高启强朝前递了递,笑道,“处处为难我。敬你们一杯。”


  他抬头喝,酒杯见底,翻过来转了一下,扣在桌上。其余人还是看着下面,都没说话。


  高启强手肘撑住桌面,双手手指交叉,抵在唇前,慢慢地巡视一圈,“总的来说,各位都是我前辈,”他低声笑着说道,“在很多事情上,该给面子、我都会让各位几分颜面,我老婆平时也这么劝我,”高启强又举起放下时就被斟满的酒杯,远远朝陈书婷抬了抬,一饮而尽,呵出一口气,双手压着桌面,整个人朝后,半仰起脸歪过头、在活动肩膀的声音里淡声道,“所以即便是,你们家里那几个小孩当时对我弟弟做出那样的事,我也就这样算了。”


  他将头正回来,声音一点、一点地变冷,脸上笑容一点、一点地变淡,静静地看着他们,“但是这次,玩笑开大了。”


  “高总,”边上一个肥肉撑起背心的眼睛男人最先压不住,抖着声音开口,“我真不知——”


  高启强抬了抬手,止住他的话,接过边上人递来的一叠照片和一叠纸,先把那几张照片抽了出来,“老杜,你先说话了那就从你开始,”他把那几张照片展开看,笑着给边上另外一个男人看,“这姑娘、真漂亮,是不是?”


  杜经理脸色慌张起来,“这怎么、在你——”


  “她找你老婆摊牌了,还想要三千万,是吧。”高启强把照片递给他,“我找人去告诉她,跟她说我可以帮她要更多钱,还是说你想我把她处理掉?”


  杜经理脸上横肉一抖,直接从椅子上起来,攀着高启强的手要下跪,“高总,高总我求你——!”


  高启强笑,拍拍他手臂,“以后找女人小心点。”


  几个人把杜经理撑起来,拖到了边上。高启强没有说明到底怎么样,让对方仍紧张地看他,他又转向对面的男人,“老肖,建工刚开始你就在了,仓管、采购、物流这些最容易拿回扣的都做过,是吧?”他把那一叠纸拿起来,翻看,“你年薪一百万,怎么会有几千万的存款?我有些好奇啊,泰叔知道了会说什么,你说呢?”


  对面肖经理一下站了起来,看向角落还跪着的杜经理不知道怎么办,慌乱而紧张地凝视着高启强,“高总,你弟弟的事情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压根不知道他被绑了啊,他也没哪里对不起我们,拜托你——”


  高启强没理他,笑着低下头,朝后靠,视线越过最后两人,直直投向站在门旁的陈书婷。“对,我弟没有对不起你们,”他慢条斯理地说,“甚至是你们对不起他。那个时候,其实我该让你们家那几个年轻人坐牢的,但是我老婆劝我。不过其实啊,她劝我,如果我不想,是没用的。”他调回视线,看向手边靠他最近的金志勇,“老金,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时候不起诉你外甥金星,还有他这几个狐朋狗友吗?”


  金志勇抱着被冻得几乎丧失知觉的手臂,呵着冷气看着高启强。


  “因为那样,”高启强平静地开口,“我弟弟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陈书婷站在门边,双手抱臂,看着桌边面色沉静的男人。


  “所以我会忍,”高启强手放松地搁在桌面,脸上每一丝纹路却都是紧绷的,“哪怕我弟弟搭上他自己的健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定定地看着他们,视线一寸寸挪过去,盯住了陈书婷,一字一句地说道,到最后字用力到挤出齿间,“我都没动你们。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所以我会忍,但是现在、”


  他手点着桌面,眼睛漆黑无比,死死锁住了陈书婷,“我没法忍了。”


  室内一片寂静,其余人的呼吸都在锅里水咕噜咕噜的声音里煎熬。高启强扣了扣桌面,门被突然打开,一个人被拎着后领拽了进来,被甩到跪在了陈书婷脚边,掐着下颚抬起了头。


  “书婷,”高启强的声音又带起笑来,极其浅淡,“认得这个人吗?”


  陈书婷双唇紧抿,盯着高启强。高启强下颚朝地上点点,“别看我,看他啊。认得吗?”高启强等了会儿,笑道,“不认识?他本来不是你给我找的司机吗?那我再介绍一下,陆涛,他姐在监狱里,叫程程的那个会计。如果不是小盛用他妈妈化疗的钱拿住了他,程程出狱后本来要和你、通过他来监视我的,是吧。”


  陈书婷看向地上的陆涛,胸腔剧烈起伏。高启强从桌边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皮鞋尖轻轻抵了抵地上的陆涛,“他后来没和你们联系了,知道他被小盛派去哪里了吗?”他朝桌那边转头,“金总,你知道吗?”


  没人说话。高启强慢慢走了回去,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按在了金志勇的肩膀,“老金,那你外甥到现在都还在贩毒,你知不知道?”


  金志勇整个人发起抖来,似乎要直接朝地上瘫软,被上来的几个保镖一把按在了原位。“高总,你到底要干嘛!”他喊起来,颤栗着扭着头看着身侧面沉如水的男人,高启强神色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你都查过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看,”他手哆嗦着摸出手机,拨电话,“你看,关机啊!金星他也不接我电话,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如果刚开始知道他和那几个熊孩子有那个胆子绑小盛,不说你,我自己亲手把他们送到牢里!”


  他怕得越喊越激动,直接哭了出来,扒着高启强要往地上跪,“高总,我是真不知情啊!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贩毒这事儿,这是掉脑袋的!你要什么就直说,别人我不知道,要在泰叔面前说什么好话,还是什么工程项目,莽村那个,还是什么我都不要!我手头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也都给你!”


  高启强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跪到地上,又是双手合十又是磕头,头重重地扣在地上砰砰直响,回荡在水煮开的咕噜声里与屋内的一片死寂。高启强眼睁睁看着金志勇的额头磕到一片青紫,才慢慢地半蹲下去,“那我再问你一个事情。”


  金志勇立刻捧住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发着抖。高启强半侧着头,“莽村的那具尸体,叫张小庆,是你派人放到我车里的,对吗。”捧着他的手一哆嗦要撤回去,被高启强反手重重扣住,他的声音比水还要沉静,“为了度假村的项目。”


  金志勇整个人乱抖,眼珠子乱瞟。高启强笑了笑,拍拍他的手,“不用怕,已经到这份上了,有什么好怕的?”高启强侧过头,看住他的眼睛,“人我知道了,凶器呢?是你放到我家的吗?”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整个人蜷缩起来,似乎怕着什么一般。高启强拍拍他肩膀,站起来,越过他,朝陈书婷走去。


  “不是他,”高启强停在陈书婷面前,低声笑道,“那就是你。”


  陈书婷踩着高跟站在那里,任由高启强凝视着她。她身后只有门,但她知道门外有保镖,退无可退。高启强望着她,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声音温和,“那小盛呢?婷婷,也是你做的吗?”


  餐厅的包间,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卫生间正对门一张镜子,镜子在陈书婷的余光里是她蓝色套裙的影子与高启强黑色衬衫西裤的身影。她手臂上挎着一只黑色皮包,皮包上系着一只丝巾。高启强看了过去,将那条丝巾抽了下来,手臂一展,丝巾展开、从后系上她脖子。高启强动作很轻,陈书婷却本能感受到危险,瞪着高启强想后退一步,却被扯着丝巾重重朝前一步。


  “不是我。”陈书婷咬牙艰难道,“高启强你冷静点!我怎么可能——”


  高启强却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一般,反手一拧,丝巾变窄的两端缠上他的手掌,绑死在了陈书婷的脖子上。


  “书婷,”高启强一点点收紧了丝巾,将空气一点点剥夺出她的肺腔,“我把你当过妻子。”他手腕发力,咬肌在脸侧绷紧,陈书婷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他纹丝不动,连连上前几步将她一把抵上墙,朝上勒住她脖颈,“我敬重过你、爱过你,你呢?你就这样对我?啊?!”


  到最后高启强低吼出声,隔着丝巾、虎口将她钉死在门上。陈书婷已经开始张开嘴吸气,高跟鞋踢蹬,喉咙里发出嚇嚇声。高启强看着她的脸逐渐涨红,胸腔起伏愈大,高跟鞋拼命踢蹬在门上发出哐哐声,直到高启强松手,陈书婷整个人瘫软下去,扶住自己的喉咙猛烈地咳嗽。


  “高启强!”陈书婷嘶哑地吼道,“你疯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高启强半跪在她身前,缓慢地摸了摸她的脑后,突然抓紧了她的卷发,一把薅起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一路扯到桌边,将她的头拽到锅上。陈书婷紧咬着牙、喘着粗气,朝上瞪着高启强,锅里的汤已经全烧开了,水滚着迸溅出滚烫的水星子,直往她的脸上扑。


  “趁我还好好跟你说的时候,陈书婷,认真听好,”高启强双目赤红,逼视着她的双眼,“如果高启盛出了事情,你、还有你的儿子——对,你的儿子,”高启强笑了笑,“我会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剁掉,当着你的面放到锅里煮,”他紧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猛地朝锅摁了摁,字眼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逼出来,“你们都不得好死。”


  



  安欣进门的时候,高启强家的阿姨在拖地。


  他路过时没转头,陆寒却停住了,“那是血吗?”


  没人回答,安欣转头看,陆寒指着那拖布,地上原本只有零星迸溅的几点,被一拖、往水桶里一浸全没了,“我问你,那是血吗?!”他要去拦那阿姨,阿姨却直接绕开他快步走开了,陆寒还要上前,被安欣拦住摇了摇头,“可是师父——”


  “我们来不是为了这个,”安欣余光里是高启强停在茶几边的身影,他低声急促道,“别管,走。”


  高启强示意他们坐沙发,安欣没坐。高启强笑着给他们倒茶,茶杯朝他递过来,他夹着一份文件夹,盯着高启强沉声开口:“你还有心情喝茶。”


  高启强脸上的笑纹丝不动,看了让安欣厌烦。他略微偏过头,“高启强,你没有觉得这幅景象很熟悉吗?”


  高启强没说话。


  安欣继续,“你也许不记得,但是你弟弟上次出事的时候,你也这样笑着看我,让我多吃点菜,我们也都在你家里。”安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怎么可能、忘了。”他凝视着高启强,举起手里的文件夹,“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高启强盯着他的动作。客厅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唐小虎和唐小龙,没看见陈书婷。安欣懒得问刚出狱的唐小龙为什么在这里,和高启强夫妻恩爱前一阵又亲自举报高启强的陈书婷为什么不在这里。他把文件夹打开,是一个快递袋,里面滑出来一张CD,被安欣捏在手里,转了过来,拿黑色马克笔写了‘高启强收’。高启强看似没什么反应,放在腿上的手肘却随着握拳的动作立即绷起了青筋。


  “这张CD本来要直接寄到你家,被我们警方拦下来了,”安欣举着那张CD,随着话音在空气里一拍、一拍,“你弟弟失踪了,为什么不报警?”


  高启强仍然沉默。安欣看向唐小龙和唐小虎,他们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以及崭新的血迹。安欣笑了笑,“被大哥揍了?”他顿了下,“嗯,挺活该的,”他又看向高启强,“你知道你最该揍的人是谁吗?你自己。”


  他手伸出去,陆寒接过CD,到高启强客厅里沙发正对的电视机前弯下腰,很薄很大的曲屏彩电。安欣不合时宜地想起最早的那个高启强,因为一台电视机和唐小龙唐小虎起了冲突。他不清楚里头全部的细节,但是也会朦朦胧胧地想,如果没有那台电视机,高启强会不会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他那趁寒假回来找哥哥却发现哥哥在蹲局子的、结巴着在千禧年寒冷的除夕夜给哥哥送衣服的高材生弟弟、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幅逐渐展现在录像带里的样子。


  ——刚开始,人像并没有直接出来,而是一片黑暗。刚出来的是声音。


  高启强直接从沙发边站了起来。


  惨叫声,近乎非人的、困兽般的惨叫声。变形、扭曲、失去人样。火焰腾出的滋滋声,铁烧红的模样从镜头的一片漆黑里缓慢呈现——原来是被烧得通红的烙铁挡着镜头,逐渐移开了,一个披着雨衣的蒙了面的人用钳子夹着烙铁,一步步走向被绑在镜头中央的人。


  高启盛,赤倮的身子被头顶打下的冷光打亮,黑暗里唯一的光使他的身体无所遁形。他双手朝上举着,手腕被粗绳捆着,整个人被吊在那里,刚刚好够在他足尖垫着地面的高度,他能站在那里,却又无法站在那里——粗糙的水泥地面被撒满了玻璃碎片,手臂的超伸使他疲惫痛苦,高度又使他的脚无法完全落地,他只能踮着站在那里,却又不断晃动:周围有人站在他身旁,长长的、挂着倒刺的鞭子带着刺耳的风声落下。冷水兜头浇下,水闪着白光印在布满他全身的血痕,鞭痕、刀痕、皮开肉绽,倒挂着血,流淌他浑身。镜头随着举着烙铁的人走近而推近,一只戴着皮套的手从后拽起高启盛的头发,另一只手掐他的脸、逼他张开嘴。那只被烧得通红的铁球被铁钳掐着、朝高启盛大张的嘴里伸去。


  画面戛然而止。


  惨叫声久久不散,似乎还回荡在耳旁。安欣听到极其突兀的一声脆响——高启强手里的茶杯被生生捏碎了。


  午后的光极盛,从高启强侧后打来,深陷入他漆黑的双眼。男人站在那里,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感受不到痛觉,手紧攥着,血丝沿着手腕一滴、一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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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520快乐哦


蹲更新放置顶


睡醒了揉个团子吧

强盛 失忆⑮

前情提要:高启盛摔下去人没死,但人却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高启强,记得自己有个哥哥,但是认不得高启强的脸。也不记得自己名字,只知道自己叫小盛。

高启盛的记忆停留在旧厂街,老房子里。

全员时间线我全部洗牌了,老默没死,因为陈金默在鱼摊卖鱼,所以被高启盛当成了记忆里的哥哥。

  

  别离时候话还没说清,任凭高启强如何呼唤高启盛的名字,也没有换回一个回头。

  京海的雨下的可真大,排水口似乎都出了点问题,路上的积水越堆越多,每一次方向盘的扭转,就飞溅起水花。

  等红绿灯时,高启强将手伸出车窗,不一会袖子就被打湿。

  抓住了几滴雨水,但很快,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前情提要:高启盛摔下去人没死,但人却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高启强,记得自己有个哥哥,但是认不得高启强的脸。也不记得自己名字,只知道自己叫小盛。

高启盛的记忆停留在旧厂街,老房子里。

全员时间线我全部洗牌了,老默没死,因为陈金默在鱼摊卖鱼,所以被高启盛当成了记忆里的哥哥。

  

  别离时候话还没说清,任凭高启强如何呼唤高启盛的名字,也没有换回一个回头。

  京海的雨下的可真大,排水口似乎都出了点问题,路上的积水越堆越多,每一次方向盘的扭转,就飞溅起水花。

  等红绿灯时,高启强将手伸出车窗,不一会袖子就被打湿。

  抓住了几滴雨水,但很快,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雨珠从指缝中溜走。

  推开高宅的大门,陈书婷早早就坐在二楼的白沙发等候高启强的到来,她想有些话不得不和高启强掰开来谈谈了。

  高启强是会和面的,无论是商业交谈还是两性关系,虽不至于踢皮球但很显然,手上沾沾水这事就打算过去。

  “你怎么浑身都湿了?先去洗洗吧…我从香港回来有事和你谈。”陈书婷对上高启强眼中的疲倦,仔细看看高启强眼中还有几条血丝。

  淋浴头温热的水从头上一路滚到高启强的脚趾,大雨的冰冷被此刻的温热冲刷,浴室里升起腾腾雾气,模糊了双眼。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爱却越来越清晰 。

  闭上眼,高启强又想起来,大雨滂沱中两人相拥,高启盛一字一句说出决绝的话。

  高启强不敢再继续想,陈书婷还在等着自己,随手拿了干毛巾擦擦头发,高启强将房门打开。

  “老高,我想…我们应该分开。”陈书婷还不等高启强坐下,猛的开口,倒让高启强停顿了一会。

  “婷…婷,你回来只是想说这件事吗?”高启强蹙眉,擦头发的动作终于停止。

  “放心,当然不是离婚。晓晨念书什么的自然还需要你这个父亲,但我不想再继续了,你明白吗?”

  陈书婷看着茶杯里浮着的花瓣,百无聊赖的拿着细长的勺撇去浮沫,她压根没想和高启强商量,她是来通知,之所以没有委托律师来说,只是因为她觉得有些话,只能由自己开口。

  “理由呢?我们怎么会走不下去了呢?你这…太突然了…我…”高启强揉揉眉心,如果是一般女人说出来这句话,高启强只会觉得是试探,但眼前的女人是陈书婷,是不一样的。

  坦白说,高启强原生家庭并没有教会高启强什么是爱,或者该如何经营夫妻关系,但是高启强一直都觉得这玩意自己是可以学的,或者说,有些事是可以模仿的,就感情来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为何陈书婷非今天挑开说,他不理解。

  陈书婷不是不知道,现在自己火烧眉毛,却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再添一把火。

  “不是我外边有人了,也不是什么事…如果严格来说,应该是你,老高,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书婷撂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扬长而去,她只能言尽于此了,混迹于男男女女之间,游走在感情色彩里的自己,她看破了太多,当然也包裹高启盛的感情,那好似一团烈火,烧不死别人,光是燃烧尽整个自己。

  从前是一把火烧了强盛小灵通的门面,后来是碉楼上如星星点点般坠下的火花,倒是拉了个垫背的,却活生生的拿自己的命又烧了一次。

  高启盛的每一步,每一招都是折损自己的险棋。

  就像京海市常见的勒杜鹃一样,烧起来后,火红一片接一片。

  可偏偏高启盛算错了一步,他和高启强,心连着心,火顺着这根线,也烧了他那好哥哥一身,只是一个差点成灰,而另一个忍痛为他扑火。

  理工大的高材生,在陈书婷的眼里就是个爱情傻子,而高启强也是个拿亲情这顶帽子作为幌子。

  那年白江波死亡,自己成了寡妇早就和安欣说过了,该不会以为自己天天搁家哭个死老公吧。

  而高启强被迷了心智,她又不是没有派人去看看现在自己的现任丈夫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女人,与其被下通碟,她宁愿自己选一条路走下去。

  高启强的情是给了自己,但高启强的爱从来就只在高启盛身上。

  高启盛回到老房子,浑身湿答答滴着水,活像一只落汤鸡。

  陈金默看着面色不好的高启盛,也只是起身默默的开了热水器,不一会浴室就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可高启盛身子孱弱,一场大雨让他发了一场高烧。

  躺在那张小床上,高启盛睡的并不舒服,分不清楚是冷还是热,只是不停的翻来覆去,刚给换的冷毛巾又被撇到一边,陈金默思索再三还是给高启强打了电话。

  “阿强,你弟弟发高烧,开始胡言乱语,换了几次毛巾了,折腾了几回,暂时没退烧…你要是方便就来一趟。”

  陈金默冰冷的手掌抚上高启盛滚烫的额头,也是被烫的条件反射的缩了手,不省心的小孩,还是瑶瑶听话好带,真不知道高启强是怎么带到那么大的,也就淋了一场雨就扛不住。

  高启强混乱的思绪这才被这一通来电慢慢拉回,陈书婷的话他来不及细想,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无名指上空空如也了好些天自己也习惯了。

  烦心事接二连三袭来,可高启强还是随手拿了件外套又走向地下车库。

  车窗上的雨滴还没凝固又再次有新的雨水袭来,京海的雨绵绵不绝,一阵接过一阵。

  高启强一直都没有开车听音乐的习惯,可实在是太安静,雨声听多了觉得单调不堪,破天荒的,高启强打开了音乐电台。

  “亲爱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小唯。相信大家生命中都有一个无法忘怀的人,今天我们22389的听众,点播了一首方大同的《特别的人》,让我们一起来听一下吧。”

  高启强听了几句就听懂了这是首情歌,很缓慢,特别的人…谁才是自己特别的人?答案或许早已不言而喻,陈书婷的话也是另有所指。

  一首歌结束,高启强的车稳稳停在了老房子楼下。

  此刻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他没有经历过校园恋爱,也没有青涩的爱恋,可走上楼梯的步调却是那么着急。

  陈金默打开房门,接过高启强的伞,站在门外甩干了水。

  高启强走到高启盛的房间,用手背轻轻摸着他的额头,重新打了一盆冷水,又在冰箱里冻了点冰块。

  将毛巾拧的半干,一只手穿过高启盛的脖颈,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敷在高启盛的额头上,而似乎感受到了脖子上有束缚,高启盛还真就乖乖的没再翻身,来来回回几次,迷迷糊糊中,又被灌了几碗姜水和退烧药,一直到夕阳落山,高启盛才开始退烧,而陈金默倚靠在门框边给高启强打下手,也顺便学习如何育儿。

  “阿强,随便炒几个菜在这里吃饭吧,外边雨又下大了。”陈金默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进厨房。

  而高启强看着退烧的高启盛,才拖着疲倦的身子下一楼。

  陈金默手很快,没一会就做好了三菜一汤,顺带砂锅里还熬着高启盛一会饿了能喝的粥。

  “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吧?”陈金默给高启强盛汤时,没由头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能有什么事?”高启强抬起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没事就好,主要是市场人多眼杂,你总来我怕你不安全…”陈金默将筷子放到高启强的面前,想起什么来,又再添了一汤匙。

  “你在那,我还能不安全?而且,小盛你也知道,他现在不肯跟我回。”高启强难得谈起最近的事情,只是陈金默实在是个闷葫芦,高启强自然也没想要陈金默说出个一二三,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守口如瓶的人,而恰好陈金默是个不二人选。

  陈金默只是静静喝着汤,他是不懂高启强说的弯弯绕绕,作为强盛集团一把最锋利的刀,他所有感情都倾注在瑶瑶的身上,再多一点就是在高启强身上。

  而在这之前,就是瑶瑶的生母:黄翠翠。

  那会自己还很年轻,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简单,几次简单的接触,黄翠翠银铃般的笑声,被阳光照耀成琥铂色的瞳孔和白皙的皮肤,出租屋铁床的咯吱咯吱声,干柴烈火。

  都是简单的人儿,他们的世界观不被世人所理解,但对于彼此来说亦是足够。

  所以他不懂高启强复杂的感情。

  当然,也不需要懂,他只是一把藏在暗处的刀,太复杂的事他也干不来。

  可听到最后,陈金默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糖递给高启强。

  压力大,多吃糖。

  厨房里传出陈金默清洗碗筷的声音。

  

  

  

  

  


  

舟舟

妒火(三十)

7600+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


  “下来了,”高启盛鞋尖不断点着电梯地面,门在楼层间开启,进来的员工低声对他点头问好,他没理会,手指不耐地拧了拧眉心,压低声音道,“但是没用,这个事没得商量,风险太大了,我不可能带你——”


  “哎呀行了,你下来再说吧。”孟钰有点突兀地打断他,声音很欢快,“我这边在聊天呢,就在大厅沙发这里,你快过来吧。”


  电话被挂断。聊天?和谁聊?高启盛突然升起一些预感,门还没完全打开就侧身出去,越走越快,几乎是冲到的前台附近。建工是个大企业,设施设计现代先进,大厅大体由强化玻璃构成,镜面立柱与分割不同区域的透明墙体在春季的晴朗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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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


  “下来了,”高启盛鞋尖不断点着电梯地面,门在楼层间开启,进来的员工低声对他点头问好,他没理会,手指不耐地拧了拧眉心,压低声音道,“但是没用,这个事没得商量,风险太大了,我不可能带你——”


  “哎呀行了,你下来再说吧。”孟钰有点突兀地打断他,声音很欢快,“我这边在聊天呢,就在大厅沙发这里,你快过来吧。”


  电话被挂断。聊天?和谁聊?高启盛突然升起一些预感,门还没完全打开就侧身出去,越走越快,几乎是冲到的前台附近。建工是个大企业,设施设计现代先进,大厅大体由强化玻璃构成,镜面立柱与分割不同区域的透明墙体在春季的晴朗午后折射人影与阳光。高启盛攥着手机望去,突然侧后传来一声喊。他望过去,有点愣住了,略微睁大了眼。


  “怎么才来啊!”孟钰穿着一身白裙子,披着头发,妆容是与她平时完全不同的精致贵气,她笑容明媚地大步走来,臂弯一只香奈儿皮包一晃一晃,耳环在走动间折射日光,衬得她俨然一副性格活泼的富家小姐模样,“等你好久了。”她一下挽上他臂弯,亲昵又不失大方地贴着他说道,“看我碰到谁了?”


  高启盛从她走来时就没在看她,他眉毛略微蹙起,视线越出去,盯住了孟钰走来的方向——不远处,陈书婷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他笑道:“小盛,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高启强这几天不应该在公司里。


  高启盛从后视镜里盯着高启强。


  他应该在莽村实地考察、和那些村干部开会才对。


  手肘被坐在副驾驶的孟钰轻轻碰了碰,高启盛收回视线,瞟了眼变绿的交通灯,皮鞋尖踩下离合,换挡加油门。孟钰收回手,挽着开朗的笑和声线继续与后座的陈书婷聊天。据说是孟钰在前台问他的时候被刚好来找高启强的陈书婷听见了,就被叫住聊了起来。


  陈书婷问他们怎么认识的,相处多久了,亲切的就像是家里再寻常不过的长辈,而大概也是归于之前他们‘约会’了断断续续几个月的时间,孟钰对这一切对答如流。陈书婷又问孟钰做什么的,孟钰说自己还在实习,做的文学方面,并没有直接讲职业是记者。


  聊得正热,高启盛下来了,陈书婷说刚好到饭点,回家一起吃顿饭吧,刚好老高也要下来了。几乎是一声令下一般,专用电梯在高启盛侧后‘叮’的一声,高启强踏着皮鞋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先是笑眯眯地喊了老婆、小盛,待陈书婷挽上他的手臂,像是压根不知道孟钰是谁一般手比划着示意了一下。别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高启盛能感觉到孟钰挽着他的手臂瞬间紧了紧。


  “高总你好,”她仍笑着,但换了一个非常客气的声线,“我叫孟钰,启盛的女朋友。”


  “你好你好,”高启强伸手,“我是小盛的哥哥,高启强。”


  孟钰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伸去握手,笑道:“我知道,他跟我说过。”她说话间朝高启盛看了眼,眼睛轻轻眯了眯,看上去是笑眯了眼,往他肩膀上靠了靠,感情十分好的样子。


  高启盛来不及说什么话,动作有点迟钝地看过去。孟钰两只手臂都挽住他胳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看向他的眼神一瞬间露出丝担心。高启盛单和她说这几天走不开、公司有事,孟钰估计私底下又调查过人事、上官网甚至打电话问过,多少会猜高启盛被喊进建工是什么情况。高启盛没对她解释,这种误会是他想要的,但是当下这个情况他并不是很想要。


  车缓慢驶入别墅区,大体是高启强和陈书婷轮流与孟钰聊天,已经发展到高启盛停车的时候陈书婷下车后直接挽住了孟钰朝里走的地步。高启强跟在后面,高启盛把钥匙抛给保镖,迈几个大步后赶到高启强身旁,拽住后者手肘,“哥,”他跑得快,呼吸有点急促,压下声音问道,“我听开发小组今天说市批文的事情,莽村那边不用你在场吗?”


  高启强看向他,脸上还带着车上聊天时的笑意,眼睛却是静的。高启盛先前看他用的是车外的后视镜,隔着漆黑的玻璃并看不清楚,此时却能在赶上他之前匆匆瞥到他看着陈书婷背影的眼神:下垂的眼皮下笼着笑意,眼珠子却极黑极安静,脸上的亲和与热切如同面具般贴在上头。


  而此时他看向高启盛,那副笑意来不及换去,却如同被一只手轻轻触碰的水面般拂开涟漪。


  “老高!”陈书婷的声音突然从前头传来,她站在门口,挽着孟钰一边手臂,一只手朝他们挥,“小盛!快进来啊,阿姨说饭做好了!”


  孟钰教养非常好,做记者口才好,能说会道的,显乖巧又不显谄媚,陈书婷与人聊起来又是副爽朗模样,两个人的知识层天南地北,偏偏就能聊得热火朝天。高启强时不时也插几句关心,饭桌上和气融融,显得高启盛极其安静。他看上去不在状态,看似在吃,筷子实则戳着饭,又要么盯着高启强要么不知道在看哪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被提到了才心不在焉地应一声。


  “你干嘛不吃?”陈书婷和高启强说话的间隙,孟钰突然凑到他边上,长发从他肩上落下来,淡淡的香水味儿垫进他鼻腔,酒吧那晚后他给她换了瓶适合许多的,闻着不会让人犯恶心,反而沁人心脾,“胃又不舒服?”


  高启盛摇头,“没有。”他缓过神,侧过头,手背掩在脸侧,用气音道,“你别乱说话。多说多错。”


  “哪有,我很注意了,你没看见他们都挺喜欢我?”孟钰也用气音。


  他们离得很近,高启盛嫌孟钰头发黏他脸、把她头发撇开,挨到她耳边,“吃完就走,我送你回去。”


  孟钰抓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带我去酒局。”


  高启盛要烦死了,“你去什么?”他往回抽手,他们的手在下面,从上面看只能看见高启盛的手臂带着孟钰的朝他那儿拉,两个人几乎是头挨在一起地互相看着对方,声音极其小,像是情侣间不像被外人发现的小声吵架,“我带你们去跟他们吃饭已经很冒险,那些酒局是直接沾毒的,我带你去,除非我想死。”


  “我刚开始就说了,我会保护自己。”孟钰说完撒开了他的手,重新拿起筷子伸出去,刚好和高启强的撞一个盘子里。高启强率先收回筷子,孟钰对他笑笑,夹了他们都想夹的一颗虾仁,放到高启盛碗里,用正常音量说:“吃吧你,够瘦了,再瘦风一吹就把你刮走。”


  高启盛被缠得受不了。孟钰这阵总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处理那些工作上的琐事本来就焦躁,应付这些应付得很烦了,没想到还直接被缠到高启强和陈书婷的饭桌上去。他又没法在这里跟她理论,打算早些吃完早点把人带走,筷子落下去把那颗虾仁塞嘴里,牙齿狠狠地嚼,高启盛抬眼看回去,正好对上高启强凝视着他们的视线。


  “诶,小钰,”陈书婷适时开口,“你说你在北京读研究生?老高和小盛的妹妹也还在读研,我看她开学回去了,你怎么没回北京啊?”


  “啊,我快毕业了,在这边有个实习。”


  “这样啊,实习了打算留在京海吗?”


  “不一定的姐,实习是积累履历,不一定就留在这个公司了。”


  陈书婷给高启强盛着一碗鸡汤,放到高启强手边,一边笑道:“那你回北京了,不就和小盛要异地了吗。”


  孟钰笑了笑,看了眼高启盛,“我不知道诶,不一定吧,”她勺子动着自己碗里的汤,声音有点放慢了,“启盛现在不是没什么好工作吗。我听他之前说小灵通,也没在干了,我在想要不要劝他一起跟我去北京,找份适合他的工作。”她看向高启强,笑道,“哥,要不帮忙劝劝呗。市理工出来的这么好的脑子浪费在京海不好,你说是不是?”


  高启盛不知道她在干嘛,手在桌底下拽了下她手臂,被孟钰反手按住了,她看向他,口型很小地示意没事,继续看着高启强笑着。高启强在高启盛余光里看着他,高启盛几乎感到自己背后有针在扎。


  “好啊,”高启强突然笑道,“我刚好也想问。小盛。”


  高启盛在高启强应好的那一刻扭过头看去,眼眶发热地瞪着对方。


  “哥哥呢,最近在项目上认识些合作方,”高启强放下筷子,两手在桌上松松合起,声音温和地对他道,“之前影视城的项目,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有个投资方就是北京人,他在那边认识市博物馆的宣传策划,手底下还有很多规划和活动。艺术展背后,其实门道很多的。你脑子好,很知道拉生意,哥哥想要不然你去那边接触一下。”


  高启盛盯着高启强。他压着自己的呼吸,却仍控制不了声音里细微的颤抖,“不是你让我留在建工的吗。”


  “兄弟俩不能绑死在一个地方啊,”高启强还是笑着,笑容很亲切,好像一个很普通的关心弟弟的哥哥,“北京还是首都,你有机会去,比呆在京海好多了。是不是?”


  他根本没等高启盛回答,从怀里掏出了张机票,放在饭桌上,推到高启盛面前,“刚好,刚才小钰说她实习快结束了。你们前后脚回京,有人作伴,哥哥也放心。那边哥哥也安排好人照顾你了,你后天就去。”


  高启盛瞪着那张机票,又看向高启强。他的手死死攥着筷子,紧到掌心发疼,却丝毫感觉不到。愈发尖锐的耳鸣如同烧开的水壶一般在他耳旁尖叫,有人抚他的手臂,担忧地轻声叫他的名字。高启强笑着看着他。


  高启盛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刮擦在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一把抄起机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孟钰喊了两句,回头说了句抱歉,踩着高跟匆匆赶出去了。高启强凝视着西装与裙子消失的背影,定定地坐在原地。余光里陈书婷望着他,柔软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上船了,我看着的。”


  车窗降了一半,剧烈的风声里唐小虎的声音模糊不清。警笛声如浪潮般涌来,高启强远远瞥见路障引人注目的明黄,一把打过方向盘,将原本要拦下他的交警群冲得慌忙四散。


  “高启强!”余光里一辆车加速跟上来,安欣的声音在高音喇叭下刺透猛烈的风,“停车!”


  高启强直接把车窗升了上去,重重踩下油门。


  免提另一头在锐利的轮胎刮擦声下一顿,“强哥,”唐小虎的声音很犹豫,“要不跟小盛说吧。这么把他送走了,我怕他……”


  “就是因为他的脾气,”高启强笑了声,“莽村的事情他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我必须送他走。”皮鞋始终踩在油门上,不打转向灯的超车在路上冲出一段喇叭声和急刹车声,男人的声音在其下平稳道,“我一进去,你们晚上就动手。光缆和那些经理全都绑了,逼工地全部停掉。”


  “好,明白。”


  余光逐渐被红蓝警灯占据,高启强在后视镜超上来的警车拦住他之前就不慌不忙地踩下刹车。他靠在车座上等,直到车门被一把拉开,安欣将他拽了出来,另外两个警员将他反手一把扣在车门。


  “高启强,根据京海市检察院D789号《批准逮捕决定书》,”安欣的声线随着冰冷的镣铐落下,“因你涉嫌谋杀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你是否明白?”


  


 

  三天后


  “解开!”


  “不解!”


  “解开!”安欣拽住李响,后者一把甩开他,他急道,“你是刑警队队长,这是违纪!你想被处分吗?把手铐解开!”


  “解什么解?!”李响把本子展开给安欣看,“你自己看看!好好看!情况还不够一目了然吗?三月十七号度假村项目负责人从高启强变成金志勇,三月二十九号莽村发生坠亡案,四月三号建工集团大门口组织抗议,大喊高启强黑社会,都上新闻了!四月八号就有莽村人的尸体在建工集团的车里被发现!他老婆自己报的案说屋子里有带血的绳子!不是他是谁?!”


  “也可能不是他啊!”安欣也喊,“你说的情况我哪个不知道?但是谁杀了人会把尸体藏在自己集团车里?谁杀了人会把凶器藏在自己家里?高启强给你列的名单也不无道理啊!建筑承包公司本来就水很深,他被喊黑社会,谁都会怀疑他,看不惯他的人栽赃陷害他再把工程抢到自己手里不是很方便吗?不论怎么样我们把人叫过来审过了不就好了吗?你把他锁在楼梯间是什么事情,他弟弟很快就过来给他送衣服了!”


  高启强本来只是站在一旁瞪着李响,此时猛地看向安欣,声音粗哑道:“你说什么?我弟——”


  “你闭嘴!”李响和安欣同时吼他。高启强完全愣了愣,手一边被另一头锁在楼梯上的手铐捆着,伸长了手臂朝外张望。


  安欣率先去往李响手里抢,“你把钥匙给我!解开!”


  李响去薅安欣扒他衣服的手,“不解!你松开!”


  高启强扯着手铐靠近,另一只手去拽安欣,“安欣,小盛是什么时候联系的、”


  “闭嘴!”安欣吼他,又吼李响,“你给我解开!被高启盛看见了你能被举报到脱层皮!钥匙给我!”


  高启强穿过拉扯的两人朝外看,已经能看见远处一蓝一白的两个人影。午后日光极盛,高启盛身上的白衬衫反着刺目的光。


  他猛地看向李响,“李响,给我解开!”高启强低吼,视线不断看向外面愈发靠近的白色身影,手铐在手腕用力的挣动间撞在铁杆发出哗哗声,“安欣你让他给我解开,我不能让小盛看见的、”


  “你别说话!钥匙!”


  “安欣你别抢!”


  “解开!”


  “不解,你别给我——我说了不解!”


  李响突然一拳挥出去,安欣朝后倒了数步,捂住鼻子的手指间渗出血来,整个人倒在墙上。现在瞬间停下的不只三人,还有迈进楼梯间的两人。


  领高启盛进来的小五惊愕地捂住嘴,立刻跑了过去扶安欣:“哎呀!安欣!你流血了!”


  安欣示意没事,但一松开手鼻血就朝外涌,他只能接着仰头。小五大呼小叫地扶他,李响也下意识朝前一步。


  只有高启盛看向高启强。


  高启强胸腔起伏剧烈,手腕在手铐里转动,下意识移了一步想挡住。但他的手臂是朝上被铐住的,根本无法遮挡。高启盛盯着他手腕上手铐,目光极冷地看向李响,“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立刻安静了。安欣抬了抬手,示意小五先放开,上前了几步,声音在手底下含糊不清,“小盛,你听我——”


  “你们给我哥定罪了吗,”高启盛随手就把纸袋抛在长椅上,厚厚一大包砸在铁椅上发出一声重响,他抱住手臂,镜片在眼里折射出冰冷的光,“问你话,高启强被定罪了吗?”

  

  李响与安欣撕扯间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他喘息着,视线硬生生从安欣流血的手上扯下来,瞪向高启盛。

  

  “法院判决下来了吗?李队长,问你呢,哑了?”高启盛拧过头,歪着脸看安欣,“啊?安警官?”


  安欣放下手,安静道:“没有。”


  “你说什么?”高启盛歪头,“没有什么?”


  安欣近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瞥了李响一眼,闷声:“没被定罪。”


  高启盛猛地看向李响,笑了,“那你们凭什么把我哥铐这里,审讯不出来用私刑?逼供啊?”高启盛几步上来,瘦长的手拽李响上臂的皮夹克,像是揪警服上的星条,一下一下的,声音也变得发凉的柔软,“李队,不想当警察了可以来给我们干活啊?你们走廊监控都拍到了吧?我去要一份发网上怎么样?”


  他一下下揪着,跟揪草似的。李响本就躁,一把挥开他,“你想干什么就说吧!”


  高启盛的手顿在半空,双眼在镜片后阴测测地望他。李响被看得牙根发痒,“但我警告你,现在放人、绝不可能。”


  高启盛看着他,笑了,“怎么会呢,警民合作。我怎么可能为难警官,”他靠近李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最好多关几天。”


  李响愣了,看着高启盛。后者抽回身,漫不经心地把纸袋拿回手里。


  “给我一个你们的空房间,”高启盛抱住纸袋里的衣服,就好像千禧年的除夕夜被铁栅栏挡在门外时那样抱着,看向安欣,“我要跟我哥说话。就我们两个人,这样我就不举报李响。”

  

  

  


  一间临时休息室,是给嫌疑人或受害者因为精神不稳定、出现意外状况的家属调整用的,房间不大,就一张铁架床和一双桌椅。安欣让小五进来把一切可能被用来逃脱或者伤害的锐器、器具收走了,自己把高启强另一只手铐在铁架床床头的栏杆。


  “我在外面等,”安欣低声说道,“有情况随时大声喊。给你们十分钟,一到时间必须出来。现在开始计时。”他当着他们的面摁下电子手表,然后将门带上。


  高启盛没坐下,站在桌边,房间狭窄,门在墙上就占了五分之三。他与坐着的高启强隔了不到一臂的距离。


  “高启强,”他平静地开口,“你还把我当弟弟吗。”


  高启强一直在看他,此时莫名微笑起来,温和道;“不是你先不把我当哥哥看吗。”


  高启盛愣了愣,呛笑了声,“好,”舌头抵过腮帮,他靠在桌边抱着手臂,“好,你真好。”


  “你如果还把我当哥哥,很多不该发生的都不会发生,”高启强徐徐说,“你如果还把我当哥哥看,你就会听我的,去北京,不会偷跑回来,让我再分神去担心你。”


  高启盛看着别处,“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高启盛声音很静,“你觉得都是我逼的你。”


  高启强一时没说话。


  逼仄的房间,日光从竖条的窗外投入,隔着铁栅栏被割成一道一道,浮尘在树荫投下的、被微风下轻轻摇晃的繁茂光影见游动。罅隙里的光斑晃在高启盛的侧脸,打在他紧咬间颤动的下颚,随着他眼角滑落的一颗晶亮闪烁。


  “为什么莽村的工程被别人抢走,为什么是陈书婷报案让警察抓你?”高启盛看向他,“发生那么多事,你扯上谋杀的罪名,你还是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找到这里了还是不跟我讲,为什么?”


  高启强并不回答,语气重而严厉,“高启盛,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他空的手指着下面,“你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线、跟我给你安排的人走,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的事情?”高启盛笑了,鼻尖和眼睛都泛红,“什么时候就成‘你’的事情了?你就那么把我撇出去吗?就因为我、”他顿住了,自嘲地笑了声,“我那么让你恶心的话,你为什么一次次——!”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高启强低吼,指门外,“马上出去,我让你走你就走!”


  “凭什么!”高启盛叫道,从桌边起来,“好,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可以吗?但陈书婷现在在干什么,她和陈泰在借那些经理控制你!”


  “你懂什么!给我闭嘴!”


  高启盛只上前了一步,手挥起来时高启强可以碰到。后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下来,“给我小声点!这里是哪里?!”


  高启盛被拽得一踉跄。他明显不想碰到高启强,挣扎间被高启强的鞋子和被推在边上的凳子绊倒,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启强干脆擒住他下颚,让人朝自己抬起头,“先离开京海,听话,”高启盛膝盖剧痛,高启强突然柔和下来的声音就好像巴掌后的枣,“我让你回来你再回来。”


  高启盛仰头看着他,跪在他膝盖间,手摁着他的皮鞋,“都已经这样了,”高启盛声音嘶哑了,“你觉得她还爱你吗?”他望着他,眼珠子在镜片后颤抖,“你还爱她吗?”


  高启强喉咙发堵。他无法将一切对高启盛和盘托出,尤其是现在,他几乎能肉眼可见他会说出来的答案如何同蝴蝶翅膀的轻轻一扇那般引发飓风,他不该、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掌心下脖颈的皮肤在滑落的眼泪下发烫,高启盛的脉搏激烈地跳在他掌心,声音却无比死寂。


  “听话,”高启强摸着高启盛的脸,“不论如何,哥哥只想让你平安。”


  高启盛看着他。日光极盛的照耀下,那双略微上挑的眼里似乎有一团火,却在高启强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下一点点熄灭。


  “我知道了。”高启盛最终说,轻轻地笑了笑。


  他松开了高启强,离开了。


  


  


  高启强被放出去的那天,警局非常乱。


  他只顾朝外走,没去管朝楼里奔跑的人们和挥之不去的警笛声。小门被拉开,道路两侧被停满黑色的车队。陈书婷立在中间,手里抓着把柚子叶。


  她朝他身上打,高启强张开手臂,配合她演夫妻恩爱的戏,似乎把嫌疑犯的罪名往他身上套、借警察的手把他关在局子里的人不是她——一边挥手将唐小虎招过来。


  还没等唐小虎走近,他皱起眉。唐小虎看起来很焦急,想说什么却又一直在瞥陈书婷。高启强看了眼陈书婷,笑道:“小盛在外面怎么样?警察才把手机给我。他没给我发消息,不知道还在不在赌气。”


  “强哥,是这样,”唐小虎着急道,似乎也是顾不上陈书婷了,脸苦巴巴的,“当时码头人多,他下了船说找公厕,我们的人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他也没出来,回去查说他回京海了。但是在出口站也没联系到他。”


  这部分高启强知道,但他以为高启盛只是生气,然后想办法插手莽村的事情,从头到尾他在工程上把高启盛排在外头,高启盛怎么——


  “让人去找,马上去,”高启强沉声道,他看了陈书婷一眼,挥开她已经停下的柚子叶、手点着地,“小盛常去的地方,任何联系人,之前那些合作商,那些经理的晚辈,还有孟、”


  他突然顿住,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在脑后。不够清晰,却极为恐怖。身后的警笛声猛然强烈了起来。


  “去找了,”唐小虎的神色看起来几乎有些绝望,“孟钰也失踪了。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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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

妒火(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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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 部分人物线大转折

   


  “钱,随便赚。但是毒品,”陈书婷脸上带着细微的笑,一字一句地说,“千万不能碰。”


  游戏厅内一静,唐小龙发现在场为数不多的人都在看向高启盛。


  即便监狱里头有自己人,但唐小虎也不是能肆无忌惮地什么都在探监时与他说。他注意到高启强上一刻还带着笑的眼里立刻阴沉下去的神色,立即意识到原本发生了什么事。高启盛的神色也变得微妙,不算生气,什么都称不上,动作缓慢了下去,仿佛在寂静的丛林里突然听到什么响动的蛇,瞳孔一点点划了过来。


  诡异的寂静里,唐小龙下意识点头,说好。高启盛在下一秒笑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6500+

剧情 部分人物线大转折

   


  “钱,随便赚。但是毒品,”陈书婷脸上带着细微的笑,一字一句地说,“千万不能碰。”


  游戏厅内一静,唐小龙发现在场为数不多的人都在看向高启盛。


  即便监狱里头有自己人,但唐小虎也不是能肆无忌惮地什么都在探监时与他说。他注意到高启强上一刻还带着笑的眼里立刻阴沉下去的神色,立即意识到原本发生了什么事。高启盛的神色也变得微妙,不算生气,什么都称不上,动作缓慢了下去,仿佛在寂静的丛林里突然听到什么响动的蛇,瞳孔一点点划了过来。


  诡异的寂静里,唐小龙下意识点头,说好。高启盛在下一秒笑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谁都没看,靠在老虎机边抱起了手臂,低下头晃着鞋尖,漫不经心道,“怎么过河还不被拆桥,就看本事了。你说对吧,”他抬头,看了过来,笑道,“小龙哥。”


  唐小龙突然被点,猝不及防。高启盛和四年前那个还带着土气的锅盖头大学生完全不同了,即便以前就显露出并不老实的模样,诈他哥——即便是为了他哥好,但与现在也天差地别。此时他看过来,笑容狡黠,眼里却深的像一处陷阱,等着不明情况的猎物掉下去,瘦削的身形和青白的脸透出的病气让他看上去极为阴晴不定。


  唐小龙咽了口唾沫,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启强突然开口了,“快五点了,”前一刻向他介绍这游戏机厅时还兴高采烈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沉了下去,虽然仍十分温和,却使唐小龙感到寒毛竖起,不禁站得更直,“晓晨是不是该放学了?”


  高启强这句话问的是陈书婷,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高启盛。高启盛站在桌对面,也看了过来,视线与高启强短暂地接触一瞬之后撇开了,脸上露出些无聊和腻烦,从兜里摸出手机摁起了键盘。


  唐小龙看了眼唐小虎,后者按着他的肩、目不斜视地轻轻摇了摇头。


  陈书婷盯着高启强看了会儿,突然笑了笑,“你和我一起去接吧。”她调整了一下站姿,抱住了手臂,下颚略微扬了扬,“你最近总睡在公司。孩子也想爸爸了。”


  高启强似乎没意料到她会这么说,张了张嘴,又看了高启盛一眼,最后站起身朝陈书婷走,脸上露出谦和的笑,放柔了声音,“最近公司比较忙,你也知道。上周刚下来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我先忙完,很快就回去。”


  他伸手要握住她手臂,陈书婷直接后退了一步,高跟鞋在地上踏出清脆的响。高启强露出一丝不解,在笑容之上略蹙起了眉,微微歪头看她。陈书婷的笑绷在脸上,她盯着高启强看,看到高启强的手缓慢地放了下去。


  “你嘴上的伤好了。”陈书婷突然地说。


  高启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


  “婚礼那晚有的,”她笑道,“不是一直没好吗?”


  高启强回过神,站直了,指腹抵着唇角擦过去,感受了一下,笑着回答,“哦,这个啊,小伤。我前一阵不是压力比较大嘛,一想事情就去咬,就没好。最近好多了。”他又去抹了下,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你不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


  陈书婷看着他没说话。高启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似的,开玩笑般回过身看他们,手指在陈书婷和自己间比划,“还得是你们嫂子关心我。你们一个人都没发觉吧?”


  不只这对夫妻笑,高启盛也突然笑了一下。他没抬头,与某个人发着信息,似乎是对方发来了很有意思的内容,手机刚好振动在高启强的话语里,高启盛就发出了一个哼笑的气音。


  这声闷笑让高启强顿了顿,转回了头去,却让陈书婷看向高启盛。高启强凝视着陈书婷的表情,而陈书婷越过他看去,完美眼妆下漂亮的眼睛略微眯起,胸腔起伏得愈发剧烈。


  过了会儿,陈书婷突然开始大步朝外走,高启强跟了上去,“我送你。”


  唐小虎也带着唐小龙将大哥大嫂送出门,身后安静了会儿,皮鞋声才不紧不慢地拖沓着跟上来。五点,初春的天已经开始略微暗沉,一切笼罩在一片泛白的幽蓝里。


  高启盛停在不远的路灯旁,靠着灯柱子低头看手机。唐小虎唐小龙站在一边。高启强自己上去几步,拉开车门,陈书婷坐了进去,他弯腰正要最后安抚几句,陈书婷突然按住他扶着车后座的手臂。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启强温和地保证,握她的手臂,这次陈书婷让他碰了,“很快。”


  陈书婷点了点头,“莽村的事遇到麻烦了?”


  高启强愣了愣,即便他不怎么主动把工作上的事情跟陈书婷说,之前往往是陈书婷察觉到他情绪不好,来问他他才说,她从来不会越过他。而莽村的事情也并没有真的遇到麻烦。村办那边对市要在那里建高速公路的事完全不知情,与高启强谈的时候答应得爽快,还感叹上天终于眷顾莽村了。龚开疆那边开了绿灯,等到市里的批文移下来,工程就能正式签上建工的名字了。


  “没有,”他缓慢道,“很顺利。就是这个工程比较大,忙完这阵就好了。今天再回去就是听他们汇报一下,不是什么很有压力的事。”


  “既然没什么压力,那把事情交给小盛吧。”陈书婷笑道,“我听说小盛终于被你带进建工了。”


  大哥和嫂子气氛不对,唐家兄弟两个人巴不得走人,一直插不上话,只能干站着。高启盛倒是很自在,靠在一边跟人发消息,一副百般聊赖的模样,听见提起自己也没抬头。


  “那不一样的,”高启强笑出了声两声,“小盛刚进来,我也就给他一些杂事做做,打打下手,哪能一开始就让他做经理的事情啊?不然别人不得瞧不起他吗,说他是走捷径的。”


  “嗯,”陈书婷点头,“是得磨练着来,不能就让小盛就那样进管理层了。”高启强刚附和说‘对’,她继续道,“不然大家伙都得背后议论——建工很快就不姓陈,得改姓高了。”


  高启盛摁键盘的哒哒声瞬间停住了。


  本就安静的路旁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下一秒爆发出高启强的大笑声。


  “那哪儿能啊!”他边笑边说,弯腰去按陈书婷的肩,攥在手里,“老婆,这话可不敢瞎说!你别吓我啊!”陈书婷就由着他把住自己,看着他说话,“小盛,他就是最近不太乖,我怕他出事情,就让他进公司,在眼皮子底下安安分分的……我知道老婆最相信我了,但其实你也都听说了,你也知道小盛干的都是些杂活。他之前惹上什么事,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放心……”


  “行了,”陈书婷的笑一直没下去,她看着高启强眼睛,“那能回去了吗?”


  她没带‘我’或者任何人称,高启强却直接‘爽快’地应下:“好!是我忙昏头了,工作哪有老婆孩子重要?我陪老婆回家。”他直起身,关上陈书婷这边车门,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之前看了眼高启盛,后者没抬头,高启强看向唐小虎,唐小虎略微点了点头,高启强才坐进车里。


  


  “小盛不来点?”


  唐小龙努力表现得自在,但在进了包厢立刻围着他坐下的女人间仍然坐直了。他不是不好女色,而是心里明白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高启盛坐在一旁,唐小虎刚给他点了根烟,他闻言有点惊讶地转过来,随即笑了,“今天不主要给我们龙哥接风洗尘么?”因为笑,一口烟被他喷出来,白雾模糊了神情,“你跟我客气什么?”


  唐小龙连忙摆手。


  “是啊龙哥,小高总说得对,别不好意思嘛。”


  “您辛苦了,我们给您放松一下,来,喝酒啊。”


  “您吃水果,我喂您,啊——”


  唐小龙有点应接不暇,边上唐小虎毫不犹豫地笑他,高启盛也笑了起来,说他太拘束放不开,别那么害怕啊,都出来了,没人再有本事把你关进去了。几杯酒下去,边上围着笑声和肆意的哄闹声,唐小龙在这上涌的热度里感受到久违的现实感。


  “……小高总。”他开口,高启盛愣了愣,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唐小虎笑,“你哥都成什么样了?”唐小龙也笑道,“哥,你别拘这些有的没的,咱们放松点。都是自己人,啊。”


  “行,小盛,”唐小龙也就是试探试探,握着酒杯喝开心了,逐渐放开,绕过女人们看着四周,“这地方我和你哥——强哥以前其实来过。”


  “哦,”高启盛点头,“好像没跟我说过。00年是吗?”


  “对,那个时候还是徐江的事情。”


  卡座呈凹字形,高启盛进门时靠在了拐角,枕头垫在腰后,侧着坐在那儿,一双腿一只搭在上头晃着,一只撇出去,手肘靠着靠背、掌根垫着额头,“是吗。”他听起来不是很关心,但唐小龙将这归于他的一口酒一口烟。


  “当时来这里,拿地址套的徐江的话。”唐小龙与外头脱节了四年,迫不及待地回忆一些与如今情形强相关的往事来找到熟悉感,想起来也挺梦幻的,笑道,“真不容易,那个时候还在菜市场呢,以为自己就什么能干,和强哥到处跑,那个时候还开车撞……”


  他酒精上头,心里本来在刚进游戏厅时也一直在想这事儿,话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唐小虎表情没有很大变化,高启盛的脸更是沉在烟雾后。


  “陈书婷啊。”高启盛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唐小龙一时不敢轻易接话,直到高启盛轻轻地笑了笑。


  他俯过身,将烟蒂摔在地上,火星迸溅,被抬起又重重落下去的皮鞋尖碾灭。


  唐小龙松了口气。须臾间与靠在边上的唐小虎对视了眼。


  “其实都一样,”他挥手示意边上的女人让开,握着酒瓶挪到高启盛那边去,给高启盛递上一支新的烟,“不管是死、还是嫁,”被烟熏过的声音很低,“不都是为了让咱们强哥往上走吗。”


  高启盛顿了顿,手指刚夹上烟,眼睛从镜片后朝他抬起来。唐小龙扬着微笑,去给高启盛点烟。高启盛看了唐小龙很短暂的一瞬,薄薄的嘴唇张开,深深吸了口,呼出乳白的烟来。


  他慢慢地笑,唐小龙也笑,笑声从很浅变得很大,近而近乎狂笑。高启盛笑得前仰后合,夹着烟的手不断地抖,眼泪都要从眼角溢出来,笑得发出啊的喊声。唐小龙看着他,笑得得意,又望向唐小虎。


  高启盛笑了半晌,从西装外套里左右摸出两个盒子,“接风礼,”他举着对唐小龙晃了晃,被牙齿叼着的烟随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一抖一抖,“挑一个。”


  唐小龙看他,露出个讶异的表情,“刚不还说自己人吗,”他来回指了指,“我不能都要吗?”


  高启盛看起来极其满意他的回答,笑得大声,手攥着盒子点他,“小龙哥!好。”


  他先随手抛开一个,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是一串非常大的金刚菩提,高启盛亲手给他套在手腕。唐小龙低头看,每一颗都质地饱满,硕大浑圆,落在手腕上沉甸甸的,“招财?”他朝高启盛晃晃,笑道,“给我祈福来了。”


  高启盛撇嘴、食指点唐小龙,“满脑子就这个。”唐小龙嘿的声笑了,高启盛朝一边招招手,唐小虎挪了过来,兄弟俩被高启盛手臂一揽、揽在展开的手臂间,“知道为什么叫金刚菩提吗?”高启盛低声说,侧过去揽着靠着唐小虎,点唐小龙手腕上的金刚菩提,“无坚不摧。”


  唐小龙摸上手腕上的菩提,看着高启盛。他们三人靠得很近,混着酒的热气蒸腾着,极为原始的野心在酒色之下涌动,“让你在狱里熬那么久,游戏机厅怎么够?”高启盛很慢的说,年轻男人的声音被酒和烟浸润,带着丝绒般的哑,仿佛蛇鳞擦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老虎机放在那儿,不需要人,它自己能赚钱。小龙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只于此啊。”


  “强哥是想让我先熟悉熟悉,练练手。”


  “道理谁不知道,好处又谁不想要?别跟我来这套虚的。”高启盛微笑,“那只是我哥的礼物。刚你也看见了,”他的眼神里带着笑,却又有什么极其阴郁的颜色夹在其中,“我不管到底为了什么,他那副样子我看着就烦。他哪敢让你来大的,说不定陈书婷哪天让他什么时候不要为了钱杀人他都会听。”


  高启盛说得理所当然,但在场没有人觉得奇怪。“但是迟早,”他慢慢地说,视线飘远,手绕在他们脖子前,一手食指虚点着空中,“不说建工,迟早有一天,在京海,天上掉下个钢镚……那都得是高家的。”


  他很慢、很轻、却极为笃定地说出这句话,半晌后慢慢笑起来。那股令人捉摸不定的自傲与狂妄令另外两人感到诡异的同时又燃起野心的兴奋来。


  高启盛转头又看向唐小龙,抄起那被仍在一旁的另外一只盒子,打开来,掏出一把钥匙,递在唐小龙面前,“所以我有别的要送你。”


  唐小龙接过钥匙,疑问地看他。高启盛扬起笑来,“毒品不是唯一能赚钱的东西。”他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张方方正正叠起来的纸,递给唐小虎,朝后靠时端起酒杯,边抿边含糊不清地说,“和你们以前在菜市场收卫生费一个道理。”


  唐小龙展开纸,上面是一个人的资料。


  高启盛笑,“只不过滚了几千倍而已。”


  姓名:张大庆。


  “……利息,你看着来吧。一个点不够。”高启盛举起两只手,展开,“得这个数。”


  下一页,是长达数十条的因赌博而纠纷被关入看守所的斗殴记录。银行征信查询记录在三个月内达到十五次的超额。


  唐小龙又翻回去,在户籍地址里看见莽村二字,“这是强哥今天说的度假村……?”


  “所以说嘛——”高启盛拉长了声音,手连着半身倒在他肩上,一手握着酒杯、食指支棱出去戳那人,“这事儿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我哥,你不用担心他生气。放——心——干!”


  他喊出这句,又压低声音,嘶声像蛇的絮语扑在唐小龙耳旁,“高利贷是什么?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还不睡?”


  高启强没回头,倒着茶笑了笑,“我去书房处理些事情。你带孩子先睡吧,晓晨明天还要上课呢。”


  “在等小盛回来。”


  他动作一顿,朝前看去。比较迟了,客厅开了盏暗灯,柔柔抹在陈书婷绸白的丝绸睡衣与美艳的脸上。


  “他一个成年人了,”高启强笑道,“我担心他那么多干什么?”


  陈书婷看了他一会儿,“老高,你刚开始说我们不要孩子,是为什么来着?”


  高启强把茶杯放了下去,绕了出来,“不是怕晓晨不自在嘛。”他握她的手臂,轻轻扶着,像捧一块玉,“怀孕也会辛苦呀。”


  陈书婷凝视着他,笑了。她退了几步,坐到沙发上,高启强坐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之前也这么想,”她抱着手臂,仰头看他,“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改变的想法吗。”


  高启强表情温柔地看着她。


  “我们办婚礼的时候。”她平静地说,“我没脱敬酒服,穿着礼服等到两点,你才回来。然后你说累了,”高启强揉了一下鼻子,看了眼旁边,又很快看了回去,陈书婷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就关灯休息了。当时灯也和现在一样暗,”她伸手,碰他嘴角,“但我看得见。”


  高启强没说话。


  陈书婷也没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你不是担心晓晨,你是担心小盛。”她声音很慢,带着些滞涩,“你把他当你真正的孩子。”


  她没有任何愤怒、悲伤,也不认为自己悲情,而是平静地陈述这个事情。“我也很早没了亲父母,但我只有我一个,我没法体会你的心情。老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个人可以这样接受这种事情。”她一字一句地说,定定地看着他。


  高启强沉默着。陈书婷调整了一下呼吸,伸手抚了下头发,其实她的头发非常整齐,丝毫没有乱,妆容也十分精致,“但是,”陈书婷平稳地说道,甚至笑了,“我不会离婚。”


  她应对着高启强平静稳固如同磐石般的表情,自己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慌乱,抱着手臂朝后靠去,一副掌握主权的姿态,“老白死了还没有头七我就和你做了。高启强,你最开始要的什么,我比你更清楚,因为你之前还有白江波,”她冷静地说道,也许刚开始还有颤抖、还有波澜,但越说越平稳,“孩子需要父亲,而一个养女在建工,没有一个赘婿,老爹就会把我剔出去。都是聪明人,谁都别把人当傻子。”


  高启强一直安静着,直到她说完,他松松地握着自己的手,低声开口:“书婷……”他声音有点发哑,在暗光下的这一刻,不是西装革履、而是披着睡袍的他看起来甚至有点疲惫,“对不起。”


  陈书婷凝视着他。


  “我不原谅你,你更不用对我说对不起,”陈书婷轻声说,笑了,“你这份对不起会维持多久,高启强,我更不知道。”


  高启强脸上的镇静有点碎开了。他看起来有些疑惑,屏住了呼吸,略微蹙起眉看她。陈书婷俯过身,手臂绕开了他,自己从茶几上倒了杯茶。她从来不喝茶,顶多睡前喝杯红酒,此时却闻着茶香,眯了眯眼睛。她在白色的茶雾后看高启强,几乎带着些新奇的意味,毕竟这是她头一次看见这个人骨子里的野蛮与危险在她面前——对着她丝丝缕缕地泄出,终于到了无法收敛压制的地步。


  “老爹前几天见我,说你升职得太快了,四年间到总经理的位置,”她抿着茶,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将小小的茶碗捧在手心,“本来就有很多人觉得你是倒插门,借着我进的集团,很多人也猜程程一个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突然在狱里斗殴、被延长刑期是你的手笔,老爹已经不高兴了。”


  昏暗的光线下,高启强轻轻眯起眼,望着陈书婷。孩子的母亲,丈夫的妻子,赘婿与掌权的养父间的黏合剂,她那么多身份,头一次显露出完全不同的锋锐,花长出毒刺,毒刺滴下血。他的手掌掩在身侧的暗处,缓慢地攥起拳来。


  “莽村的工程太大了,”陈书婷轻声说,“老爹觉得,你有点急功近利,好像他桌上那只蟾蜍,看起来不够起眼,但那张嘴、张得那么大,好像要把京海所有的钱……”她把茶杯放回茶托,嘭的一声响,“都吞到肚子里。”


  高启强坐在原地,在陈书婷站起身时也没有移开视线。她走近了,才注意到高启强的呼吸有点不稳。他定定地看着她原先坐的位置,那里的靠枕有点凹陷。陈书婷按住他的肩,俯下身,靠在他耳旁,“没事,老高,就是这一个工程。”


  她的手指缓慢收住他的肩,“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只要你还是个好爸爸……”


  她笑道,鲜红的指甲隔着丝绸睡袍,抠进他的皮肉,正如婚礼宣誓时,“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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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蛋

谁才是你的好哥哥

06/21强×06盛


唐小虎进门就看见高启强托着下巴眉头紧锁一脸愁云,脸色比冬天窗户结的冰花还冷。太遗憾了,偏偏他还是来报忧的,唐小龙的游戏厅遇到些麻烦,留了几百个子的坑,不敢和高启强直接开口,就托他传话探探高启强的口风。唐小虎双手交叠乖乖站在高启强面前,几次欲言又止。怎么形容强哥现在给人的感觉呢……大概是高启盛被人拐走了,还反复被拐了十次。哎,对了,最近怎么没见高启盛?


鲁迅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不是鲁迅说的,但这不重要,话很好就是了。高启盛推了推眼镜,直勾勾地与自称是十五年后的高启强对视:“你放不放手。”

高启强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攥着高启盛胳......

06/21强×06盛


唐小虎进门就看见高启强托着下巴眉头紧锁一脸愁云,脸色比冬天窗户结的冰花还冷。太遗憾了,偏偏他还是来报忧的,唐小龙的游戏厅遇到些麻烦,留了几百个子的坑,不敢和高启强直接开口,就托他传话探探高启强的口风。唐小虎双手交叠乖乖站在高启强面前,几次欲言又止。怎么形容强哥现在给人的感觉呢……大概是高启盛被人拐走了,还反复被拐了十次。哎,对了,最近怎么没见高启盛?


鲁迅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不是鲁迅说的,但这不重要,话很好就是了。高启盛推了推眼镜,直勾勾地与自称是十五年后的高启强对视:“你放不放手。”

高启强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攥着高启盛胳膊的手更紧了,一个劲的摇头:“阿盛,别走。”

高启盛对泪眼汪汪的哥哥没辙,为难地说:“今天的会我得参加啊。”

“我和你一起去。”高启强没考虑后果,提出了这个莽撞的祈求。

“不行……”高启盛怕拒绝得太干脆哥哥又会瞎想,就解释道:“给人看见很麻烦的,万一出什么事。”

高启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穿越了,高启盛花了很久才接受——也不是特别久,当高启强准确无误地说出他十五岁以前的内裤尺寸他就知道这肯定是他亲哥了。

高启盛原本是个省理工大优秀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现如今不得不面对如此玄幻的现实。

换个说法,高启强对于高启盛是凌驾于普世观念之上的存在。

“你给我一身你的衣服,我再戴个口罩和帽子。”说完,怕高启盛不同意,高启强又补了一句:“听我的,阿盛。”不听他的就会犯下死罪,就会被警察找上门,会停在那个血红色的两点三十五分。想到这他又叫了一声:“阿盛!”有恐惧,有担忧,有悲恸。高启盛不明白他就是去集团开个例会为什么哥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要把你带进集团很容易被人发现吧。再说你去哪啊,去你办公室?和现在的你摊牌?那也不能在公司说吧……”高启盛琢磨着,“哥,你就安心在家呆着,会一开完我就带现在的你过来。”

高启强却突然生气了:“什么会非得你去?不准去。”

“你叫我去的啊。”高启盛无辜地说,“你怀疑赵总手脚不干净,打算让我盯着新项目。”

高启强记得这件事,当时他让小虎接手了这个项目,当时他是很反对阿盛掺和集团的事的,怎么现在……?

高启强警觉起来。


拗不过哥哥,最终高启盛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带到他的办公室并叮嘱他不要乱跑。他提出无理要求:“你快点回来。”

高启盛哭笑不得:“那你可得早点散会啊。”

殊不知一切都落在唐小虎眼里。

唐小虎的脸藏不住事,高启强看穿了他的犹豫,问:“小虎,怎么了?阿盛来了吗?”

“来了,强哥。”

高启强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靠着椅背。

“他还带了个人来。”

高启强再次紧张起来,向前倾着身子:“谁?”

“不知道,一个男的,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

高启强双手交叠,皱着眉垂下眼神,遇到棘手的事情时他经常摆出这个姿势,他想不通阿盛在和什么人来往,最终说:“我去看看。”

“哥,股东们都到齐了,估计小盛也过去了。”

“好吧,那先去开会,”临出门高启强又转头说:“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


进入会议室高启强就第一时间搜索高启盛的身影,高启盛在看见他的瞬间低下了头,这个举动让高启强有些受伤,从前阿盛都是非常信任地看着他的。

整个会高启强都十分心不在焉,几次被人叫才回过神来,高启盛也时不时咬手指对着面前的水杯出神,高启强知道这是弟弟心虚的表现。

听见高启强宣布散会高启盛才如获特赦的深吸一口气整理衣服准备开溜,刚走到门口就被搭上肩的手吓了一跳。这个反应令高启强更郁闷了,“阿盛,晚上回家吃饭。”

“回家?”高启盛疑惑的眨了眨眼,似乎对这个词汇很陌生。

高启强只当高启盛还在为他和陈书婷的婚事赌气,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回我们的家,我去买菜。”

高启盛噗嗤笑了:“你还有几个家啊?”他眼神躲闪着,“改天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启强不禁开始反思他对阿盛是不是关心太少了,他们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怎么出现隔阂了?

  

  

  

tbc

  

  

最近事太多啦,有空再写

  

  

  

舟舟

妒火(二十八)

  8300+


 


  “高总,终于舍得把弟弟带出来了啊。”


  酒席喧嚷,进到后半场后基本所有人都不在原先的位置上,站着坐着倚着、端着酒杯耳附耳地说话、拍肩大笑。烟雾间酒气下浮红的脸庞与泛着油光的嘴在枝形吊灯撒下的金光里扭曲、螺旋、比墙上昂贵的织线花纹更为扭曲而畸形。


  “之前几次拆迁动员工作、没有我们小高总的妙语连珠,简直是寸步难行啊!”


  “就刚桌边那段话,诶龚区你看着没,给我边上那土管局的处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启强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掌心压在脊骨中央,低沉的笑声漫过男人间缭绕的白烟压在他耳膜,“承让承让,不过还得拜托各位经理老总啊、少夸我...

  8300+


 


  “高总,终于舍得把弟弟带出来了啊。”


  酒席喧嚷,进到后半场后基本所有人都不在原先的位置上,站着坐着倚着、端着酒杯耳附耳地说话、拍肩大笑。烟雾间酒气下浮红的脸庞与泛着油光的嘴在枝形吊灯撒下的金光里扭曲、螺旋、比墙上昂贵的织线花纹更为扭曲而畸形。


  “之前几次拆迁动员工作、没有我们小高总的妙语连珠,简直是寸步难行啊!”


  “就刚桌边那段话,诶龚区你看着没,给我边上那土管局的处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启强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掌心压在脊骨中央,低沉的笑声漫过男人间缭绕的白烟压在他耳膜,“承让承让,不过还得拜托各位经理老总啊、少夸我弟弟。给他夸飘了、我怎么还管得住啊。”


  “唉哟,老高,就你这弟弟还不够听你的话?我家如果有这么个孩子,我能笑得嘴巴裂后耳根去!”


  “就去年年初那个社区公园,看起来是公益的赔钱的,但是就是、嘿、给人说明白了,那个时候开会还有不少人反对了,但是年末咱们建工不就是靠这个评优领奖的吗。”


  “高材生,省理工大毕业的、干什么能不好?你这个哥哥不厚道啊,他给你办了那么多事儿、也没看见给他挂个职位什么。”


  “小盛,要不你来给我当弟弟吧,老耿我绝对给你当个好大哥!”


  “给我当!跑腿的事儿绝对轮不到你,给你安安心心当个富二代!”


  众人笑起来,高启强也笑,举在手里的酒杯晃着金黄的酒液,“那不行啊,我就这么个弟弟,给你了我找谁啊。”


  高启强说着、侧过身手掌揉在高启盛脑后,将他一头侧背头揉得散乱,掌心的热度牢牢地扒在他皮肤,在初春酒店里的暖空调里烘出了细密的汗。他边与人们说着话边看高启盛,眼里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扬高的声音带着鲜明的笑意,声音浮夸地变大了,手一下下拍高启盛的肩,“你还真别说,我家小盛就是乖、他担心我,我让他在家他还闲不住!这不是,就带出来了吗。那么好的脑子不能不用啊。”


  高启盛端着酒杯,脸上拉着笑意,一边十分谦虚地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领导谬赞了。他假意微微屈身不断显出细微的鞠躬,头就这么从高启强手里别开。后者也丝毫没有显露异样,掌心似乎有磁石般滑到他背后。


  “哟!这还给我们炫耀起来了!”


  “你们看老高这嘚瑟劲,不行,得罚酒平息众怒!”


  “好好好,罚!来!”


  高启盛直接去拿酒,给几人满上,一边拿出兜里不断震动的手机看了眼,酒瓶正好悬在高启强杯上,他一停,略微附身对高启强耳侧、以所有人都听得到的轻声道:“哥我去接个电话。”他语速飞快,身形还未完全靠近高启强便抽离开,视线更没有与高启强接触,又对其他人笑道“各位领导慢聊,我失陪一下。”便大步朝外走去。


  高启强的视线追着他出门,有人很快道‘弟弟逃酒了、做大哥的得多喝几杯啊’‘高总,这是电力局副处长,这次这个地铁站的——’他转回去,脸上的笑更为热情,“领导,这次的项目多亏您——”


  


  “……打你电话没通,打到我这里来了。”


  他靠在合上的车门边,指头飞快地摁着手机摁键。唐小虎站在他侧前,声音压得很低,“金志勇的外甥打来的,说是他们之前管我们借的人在码头出了事儿,那地方比较乱。让我跟你说声。”


  大厅的金光漫出红毯一段便再照不到外头,夜晚路灯冰冷,高瘦男人脸上的眼镜泛着银色的反光,眼睛一抬,视线冰冷地朝唐小虎扫来。


  “他们上什么货,”高启盛皱眉,“‘糖’?”


  “不是,小灵通……”唐小虎靠近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没谈拢,掀桌了。”


  高启盛捏着手机,嗤笑了声,“几百万台小灵通、只交一半的钱,还不够?还想压?想钱想疯了吧这帮人。”


  唐小虎面色有点紧张,“不……陆涛那边递回来消息是最近‘彩糖’的单子很多,订量太大了,要分几批洗,他们去上小灵通的货主要是洗赃款,让管他们订货的人买小灵通来交易。开几个挂名店一类的。”


  高启盛盯着他,“你挑的人嘴够严吗?伤得怎么样。”


  “死了两个。最轻的也是断胳膊断腿。”唐小虎摇头,“这个没事,那边卖彩糖赚了很多,赔的钱够堵上嘴了。加上是偷渡去做的生意,这些人自己也都开了枪,不可能报警。”


  “那没事。”高启盛低回头,手里还在敲着键盘,只不过速度略微放慢了下去。酒店里喧闹、外头的路边除了路过的车外都很安静,唐小虎注意到高启盛声音有些颤抖,皱起眉看对方,后者额间沁出细汗,呼吸也有点发抖。


  “金星他们以后管你借人你就借。挑那些特别缺钱的、为了钱不在乎命的。”高启盛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指骨抵过额间,扶了下眼镜,脸色青白,声音里的冰冷却是有力的残忍,“这帮人上货的地方都在下面那一带、三不管地区。死的人越多就代表他们胃口越大、这些经理股东在我们手里的把柄就越多。”


  “我明白。”唐小虎应道。高启盛从车边起身,似乎是想点烟,手却在摸出烟盒时猛地一抖,烟盒从手指间滑了出去。他俯身要去捡,动作却十分迟缓,没把烟盒捡起来,手撑在砖石地上蹲在了车旁,发抖地扶上额头。


  唐小虎在高启盛弯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立刻俯下身去扶高启盛的手,“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他想把高启盛扶起来,后者的手心却全都是冷汗、滑腻腻地根本握不稳,头极痛一般重重地用曲起的指骨压着额头中央,喉咙里挤出混沌的低哼。唐小虎反应过来,拽开前座车门、从储物柜里翻出药盒,将分好的小格里不同的药每个都取出一颗来塞到高启盛手里。


  高启盛仰头生吞了,被呛得直咳嗽。那边门童跑来递来瓶矿泉水,唐小虎拧开瓶盖给高启盛,后者极仓促地喝,水沿着嘴角滑落,打湿衣领,高启盛又咳嗽起来,水瓶滚落在地,泼溅出数道深痕。唐小虎想拍他背,被挥开,高启盛反身伏在车身,肩胛骨将衬衫撑了起来,在剧烈的呛咳和喘息下扇动颤抖着。


  唐小虎拧眉站在边上,开口,“你又忘了吃药?”


  道路高出停车位几公分,高启盛的身高刚好够他半趴半扶在车顶到门的弧度上。他两条胳膊靠在那里,头埋在中间的空隙,平复呼吸间笑了声,沙哑道:“哪来的功夫去记。”


  唐小虎抱着手臂,看了眼酒店门,似乎在愤怒、担忧和不解中纠结,半晌后低声道:“身上不舒服你为什么不跟强哥说?闹脾气也不是这样闹的。”


  高启盛身形顿了顿,从手臂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镜后的双眼被呛出一层水、泛着路灯的光,“我闹脾气。”高启盛轻声重复,笑了,“我又闹脾气了?”


  高启盛拉开车门就坐进了后座。唐小虎跟上去,挡在车门与车之间,高启盛朝上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仰靠在车座上,闭起了眼睛。唐小虎拿他没办法,不知道无意间说了什么就会轻而易举地就能激怒了高启盛,咬着腮帮肉在原地拿鞋尖搓着地。


  他觉得事情诡异,却不知道是哪里诡异。婚礼当晚高启强突然找他在酒店开间房就足够诡异了,还在天快亮的时候才通知他们来接。之后高启强正常去公司,却突然给高启盛安排起相亲。高启盛还真的去,莫名其妙和以前市局局长的女儿处上了。


  唐小虎查到这女人身份的时候本能觉得这事儿大了,立刻把资料给了高启强。那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启强晚上去了高启盛公寓、凌晨下的楼,衣服和头发全乱了,坐进后座后一句话都没说,后视镜的脸上绷着怒意。甚至没回御景山庄,去公司过的夜。


  之后,高启盛就突然被叫回来一起做事了,跟着高启强跑前跑后地见各个领导、参与酒局。


  唐小虎觉得更奇怪了。毕竟高启盛在之前被扯进那些公子哥毒*的事情之后,不论是明面小灵通的生意、还是建工的一些事情,都被高启强彻底断掉,被牢牢地管在家里养身体。高启强甚至当面跟他们说过别再让高启盛插手任何事情。


  奇怪的还不只是这样。高启盛被直接在建工安排了个办公位,就在高启强的办公室外头隔出来了个玻璃隔间。高启盛却又没有正经的职务名称,更没有被录入公司人事系统里。


  唐小虎和他哥是从最开始就跟着高启强,唐小龙进去了,除了负责干脏活、从不在明面参与任何事务的陈金默,其余人包括唐小虎自己都默认他是离高家兄弟最近的手下。电影里有双花红棍,唐小虎得意于自己是高家最趁手的钢管。


  他识相、眼色快,自诩从最底层就了解现在威风凛凛的高老板和他那盛气凌人的高知弟弟。高启强之前一直不让高启盛接触建工太深,怎么可能是外界一直传的不够信任甚至兄弟阋墙,就是不想让这从小宝贝到大的弟弟参与这些污糟事儿。之前给高启盛一些拆迁动员的工程做,全是被高启盛缠得松了口……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就类似于为了不让自己家狗出去咬人、所以专门去买磨牙棒来哄,其实是一个道理。


  唐小虎有时候看高启盛也像看个龇牙咧嘴的小孩,是需要让着来的,不然就会闹出些大事儿。他能开玩笑一样地劝上几句,却没有那想法去真的‘让’高启盛做什么。


  没人能命令得动高启盛,除了他哥。


  之前哪怕高启盛心里再不爽、卯着劲儿想让他哥让自己进建工,高启强也只是拿一些不痛不痒的工程跟糖一般哄他,高启盛也会把这些事情好好处理了,把结果捧给高启强看,成果负责人的冒号后打的字仍然是高启强。


  所有人都觉得高启强是敷衍、是哄;所有人都觉得高启强是忌惮高启盛干涉自己在建工的权力、甚至抢夺权力,高启强利用高启盛往上爬,高启盛还傻乎乎地跟在他哥身后到处转。而唐小虎只是觉得、高启强更希望高启盛能分出去,有自己的事业。建工太乱太脏,高启强自豪于高启盛是个‘合法商人’。


  可现在,情况似乎变了,却又没完全变。


  连着好几天的酒局不说,高启盛甚至在建工有了办公桌,却仍然没有职务。高启强本来一直在把高启盛往建工外推,现在却也说不上是把人拉了进来。唐小虎几次去建工找高启强,路过高启盛桌子看几眼、听高启盛接固线电话,都是些极其繁琐的手续方面、文书内容。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助理去做,却给了高启盛。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他来找高启强说赌场的事,出去的时候高启盛把他叫住,跟他说打印机出故障了。唐小虎弯下身检查,随口问句打印的什么。高启盛带着厌烦的语气回答‘会议记录’。


  唐小虎愣了,直起身重复道‘会议记录?’,高启盛抱着手臂,脚不耐烦地点着地,问‘能不能修,不能的话打电话叫技术了。’唐小虎脑子短路了,愣愣地问:“你怎么做秘书的活啊?”


  高启盛笑了,昂了昂下巴,“你进去问高启强啊。”说着踹了打印机两脚,第二下直接把打印机蹬出去三米远,撞得边上咖啡机猛晃。巨响下外面办公区一静、格子间后鬼鬼祟祟探出几个头看过来。


  完了,喊大名了。唐小虎不想掺和,随便点了个员工过来让人把技术喊来。高启盛就站在旁边盯着,盯的技术之间说话都用气音。突然外头出来一声喊,高启强真正的秘书小步跑过来,探头小心翼翼地说:“小高总,高总问你——”


  ‘嘭’的声,高启盛很没必要地踹开一张放了各种打印件和订书机的折叠桌,大步走了出去。办公室的门被嘭的声甩上,留下的人们面面相觑。唐小虎有点头疼,摆了摆手,“行了干活去吧。”


  所以唐小虎能劝上几句就会尽力,吵架上头的是高家兄弟,受罪的是他们底下干活的。


  他呼出口气,手搔搔头皮,视线垂下去看车里的高启盛。高启盛仰着头倚在那里,一只手放在腿上、指尖不断抠着指侧,一只手握拳、重重地、一下下地敲着自己的额头,似乎还是很疼。唐小虎安静地站在边上守着,过了会儿,高启盛的脸色渐渐平静下去,也不锤自己了,只是闭着眼深呼吸着,除了被冰冷的路光照得发青的脸上还布着细汗之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后头酒店大门传来一阵高声喧哗,夹杂着中年男人们的大笑。唐小虎还没来得及看过去,高启盛突然直起身、边睁开眼边调整领带迈下了车。唐小虎就一直看着他的脸、眼睁睁看着那副酒桌间熟稔又热切的笑从高启盛前一秒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跟变戏法似的让人恍惚。


  “哟,这不是小高总吗?躲酒躲到这儿来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领导,临时有个电话、不小心聊远了,我的问题——”高启盛双手合十、边鞠躬边迈着长腿大步上去,领带在风中掠出一条弧度,年轻的朗声自然而然地散进一片充斥着烟酒气味的大笑里。


  唐小虎立刻跟上去,安排车来挨个儿打招呼送走一些科级干部和集团经理。是区里商会后的聚餐,龚开疆的专车停的比较远,高启强和他们一左一右送,还有两个小姐被揽在菁华区区长的怀里。饭桌上把人聊开心了,真的生意都是饭后谈,龚开疆喝得摇头晃脑,笑脸在看见高启盛和唐小虎搬出两箱土特产后咧得更开了。高启盛把箱子推进车后座,绕开站在后座边的两人,从钱夹中抽出几百递给那两个小姐。


  “……你还真别看它是个村儿,那主任、啧啧啧,老油条!”


  “哎哟,那再精也不能敢压过您一头啊,还不得被一把拿下!”


  “哈哈,你可别把我捧太高喽,我看你们建工、胃口是越来越大,真怕哪天满足不了。”


  “满足得了满足不了、这特产都得给您奉上啊。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那边大笑起来,龚开疆拍高启强的肩、又食指指他,“要说上道、还得是高总。这莽村,我不给你拿到手还真觉得对不起你了!”高启强笑着连连摆手,眼底喝醉的浮红几乎要飘出来。又是来回推着谈笑一阵,哄得龚开疆心满意足地倒上车座,高启强又探过身不断挥手,看着车驶远时似乎不胜酒力般半蹲在地。


  有手扶他肩,影子从侧后投下来在眼前。高启强没回头,而是半蹲在地上看车驶远,余光里这阴影的发型是乱的、身上也并非是西装,而是皮夹克,身上没有他说不出名字的牌子香水味,而是一股机油皮革的气味。


  车开不见了,高启强站了起来,视线越过身后的唐小虎,望向不远处停着的车。


  高启盛背对着他们,站在车边打着电话,脸上没什么大动静,神态却是明显轻松。他轻声说着什么,声音很低、拖长了,很无奈的模样。他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旁,一手夹着根烟,烟雾随着淡笑抖着呼出嘴,一条腿撑着、一条腿晃着,一会儿后将烟蒂摔在地上,皮鞋尖很随意地去碾,低着的脸上带着很轻的笑意。


  “……那你想怎么样?”


  高启强走到车另一头,模糊地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女声。


  “……不是已经带你去见过了吗?……不行,酒吧不行,太危险了。”那边女生又说了什么,高启盛略微拧起眉来,一只手撑着车顶,仍低着头,没看见高启强过来,“大小姐……”他拖长了声音,有点无可奈何,却说不上生气,声音黏连着,“你要我命直说啊。如果出了事情我怎么和孟叔叔交代?”


  高启强拉开车门。安静的深夜里很明显的一声响。高启盛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明显变得冷淡,“我这里结束了,……嗯,回去再找你。”


  高启强坐进车,门关上。高启盛的声音变得模糊,但能听出电话没有立刻被挂断,一会儿后高启盛才拉开车门,却没有坐进来。


  “我走了。”他没喊高启强‘哥’或者什么,只是淡淡地说,回身要关上门。


  高启强靠在车座,平静地开口:“你怎么走。”他闭上眼,朝车座靠枕压了压后脑,鼻子呼出口气,低声道,“我让小虎先回去了,没人给你开车。”


  “……我叫的士。”


  “外面的车不安全。”


  高启盛没说话。高启强坐在车里,他看不见他表情,只能听见高启强低沉的声音里毫无情绪。他抿了抿嘴,手把在车窗上,将门推上。刚迈出几步,车窗降下的声音从他身后极轻地传来。


  “进来。”


  高启盛站在原地,双手在身侧缓慢攥紧了,西装外套下的胸腔重重起伏了几下,转身看去。车窗降下了一半,高启强的侧脸沉在黑暗里。深夜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半晌后,皮鞋声响起,车门打开、几秒后被甩上。


  酒店离御景山庄有段距离,行驶间只有风声,车厢内无比寂静。高启盛手肘撑着窗沿,指骨抵着颧骨,扭着头看着窗外,一直盯着到了眼睛泛酸的地步。高启强也没有说话,染着酒气的呼吸过了一阵后变得缓慢而沉重。


  高启盛动了动,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升了上去。玻璃贴了防窥膜,黑色如同镜面的倒影里高启强侧靠在车座,手搭在降下的车窗缘,头斜着倚在弯折的门框。春季回暖,深夜的风随着车速吹拂而入、仍然透着凉,高启强的外套在酒桌旁时脱了,出来后也没穿上,上身是一件黑衬衫。


  高启盛朝前俯过身,手伸过去对司机打了个手势。车速慢下来,风也变慢。他又别过头去,扫了眼高启强靠在降下的车窗上的手肘,看了会儿不知何时睡过去的人,低回视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无声地解下,反手展开,探过身,披在高启强身上。


  高启强闭着眼,眉毛在睡梦里也皱起。高启盛看着他的脸,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将领口尽可能高地往高启强的脖颈下掖,肩盖住肩,不让外套滑下去。高启盛的手顿在这里,他坐着,腰歪斜、一边手肘搭在后座靠背靠枕间的凹陷,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高启强。


  漆黑的夜色里,昏黄的光一盏、一盏缓慢滑过高启盛眼前的脸,不知何处来的霓虹光点和路过车灯的暗红凹陷在下垂的眼角、脸上时间的凹痕,略微散乱的黑发,下睫在眼睑下投下阴影。距离不算非常近,但更称不上远,高启强缓慢的呼吸融进他放轻的呼吸里,烟酒味已经被风吹散,高启强衬衫的扣子并没有系到头,领口散着,银链细碎的光闪在高启盛的眼里。


  车驶入一处隧道,光骤然变亮了,高启强的睫毛颤了颤,呼吸猝然一深。高启盛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般一震,按着靠背直起身。皮座在突然的动作下发出挤压声,高启盛立刻靠回去,头欲盖弥彰地朝外扭,漆黑的车窗上高启强的倒影却比车窗外的路景更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眼里。男人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手活动掩嘴的时候才意识到身上多了什么一般,发出疑惑的一声“嗯?”。


  高启盛突然去摁降车窗的按钮,连着摁了好几下,发出烦躁的‘哒哒’声。风声闯进来,盖过高启强抚上西装外套的窸窣动静,高启强扭头看来的影子也消失了。高启盛抿着嘴,高启强仍然没开口。他一手掩在车门边,重重抠着指侧,冷声对司机道:“开快点。”


  司机有点疑惑地从后视镜看,小高总眼镜后的那双眼睛瞪着他,另一旁的高总在后视镜里只露出一只眼,下垂的眼略弯起来、染着微微的笑意。刚不还让开慢点吗。司机暗自嘀咕,提速换挡。高启盛别开眼,瞪着窗外,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一般将手举到唇侧,牙齿啃咬起指关节的皮肤。


  


  “……周三下午三点,市展览馆企业文化宣传活动,周四上午九点,出发前往勃北市分部进行检阅工作,周五下午五点会议,就莽村度假村规划进行首次——”


  高跟鞋与皮鞋声被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突然中断:一道棕色格棱西装身影突然穿过前行的人群、追上为首的黑西装背影,将门狠狠摔上。所有人猛地一怔,秘书收起行程汇报表,摸了摸差点被门撞上的鼻子,看向边上同样茫然的同事,低声道:“怎么了……?”“这次又怎么……”“出纳的账还没……”“……没一个小时好不了。孙部长你着急的话……”


  高启强没回头,自顾自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坐到老板椅上,整个人朝后躺时喉咙里发出声疲惫又如释重负的声音,没有收着力,柔软厚实的靠背一晃一晃。白日光芒透过玻璃窗十分强烈,晃开的视野里高启盛的身影大步到窗边,手猛地一拽将百叶窗合上。


  “凭什么不让我去。”


  高启强靠躺在皮质靠椅上,手指划着下唇,闭着眼,没说话。


  皮鞋声大步踏过来,手猛地拍上办公桌发出重响,“高启强,把我当秘书使唤就算了,让我写那些破报告干那些没用的破事儿就算了,”高启盛呼吸急促,声音因为怒气颤抖,“莽村的度假村是我们一起从龚开——不对,”他笑了声,冷笑,“你手上的影视城项目还没完吧,你跟那些艺术商还有影视公司谈的时候是我从龚开疆那边套的话,我单独找的他!你去莽村考察去做动员,凭什么不带我去?!”


  高启盛极快地说完,声音因激动而越来越大,尾音落下去后只有喘气声。高启强等他全说完了才睁眼,慢慢看他一眼,转过身来,“阿盛,先别激动,”高启盛瞪他,高启强坐了起来、手合起放在桌上,微笑着慢慢说道,“我就是看你最近太累了,觉得确实没必要,想让你——”


  “别扯了行吗,”高启盛烦躁地打断他,“你怕我累你刚开始会让我去做那些琐事?!”他盯着高启强眼睛,手叩击着桌子,“我哪里做不对,我全都改,行不行?啊?我自己谈下来的工程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高启强还是笑着,“太多工作了,让你休息一下不好吗。拆迁是个大工程,”他指尖轻轻点桌面,“到时候忙起来,你就没空去约会了。”


  高启盛愣了,头略微歪了歪,看着高启强,像是被突然下起的暴雨砸得一愣的某种动物,“约、”他卡住,笑了,“不是?就因为这个?你因为这个把我绑在公司折磨我?”


  “这叫什么折磨啊,”高启强笑道,“你不是很想进建工吗?我直接把你塞到中上层的职位,你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得让你锻炼锻炼,才可以服众。不是吗?”


  “你有病。”高启盛干脆利落地说道,双手一撑、直起身来,食指隔空指高启强,后退出两步,“你是真他妈有病。”


  他咬牙切齿地说,高启强半点没生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高启盛更气了,转身大步出去。正经的秘书还等在门外,被他猛地拉开门的动作惊得一愣,手里文件差点掉地上。他一把抢过去,故意翻纸页发出极大的声音,但看着看着突然慢了下来,视线凝住了。


  是对莽村基本情况的汇总报告,包含村委各干部基本情况。高启盛刚翻过村主任那页,下面是落户状况、亲属证明。他停在一个人的照片上,反复来回翻看,突然抓着文件夹出去,走远时回头看了眼高启强办公室门口,在走廊尽头远离办公区的窗户前停下。


  “……是我,”高启盛紧盯着文件上的照片,“酒吧那晚那个缠着你的男的叫什么?我们认识那晚,被我打了的那个男的。”他听着对面声音,脸上浮现笑意,这笑很细微,却有极度的兴奋浮现在他镜片后的眼里,“你之前跟我说,他是你最开始查麻古的线索,就是这个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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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居民_5408700

【强盛】设彀 03

※ooc预警

 生子向,非abo


高启盛上了楼,进了房关了门对着马桶一顿狂吐:他总是不相信他怀了孕,直到这孩子真实的给了他呕吐的难受,他才知道原来生命有这么大力量。 


哥哥是了解妈妈的,哥哥比自己大八岁,他应该是见过妈妈孕吐的吧。他想到那时候哥哥就是见过他在妈妈肚子里捣乱的战绩,微笑浮上脸庞。他擦了擦嘴,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脸。门外高启强敲了敲门,“小盛,吃不吃夜宵啊?”


高启强念着弟弟没吃好饭,更没吃饱饭,又怕弟弟上了自尊心,表面上淡定背地里跟自己怄气,于是特地去买了猪脚面,哪知道他的好弟弟此时正在跟一只哪吒斗智斗......

※ooc预警

 生子向,非abo






高启盛上了楼,进了房关了门对着马桶一顿狂吐:他总是不相信他怀了孕,直到这孩子真实的给了他呕吐的难受,他才知道原来生命有这么大力量。 

 

哥哥是了解妈妈的,哥哥比自己大八岁,他应该是见过妈妈孕吐的吧。他想到那时候哥哥就是见过他在妈妈肚子里捣乱的战绩,微笑浮上脸庞。他擦了擦嘴,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脸。门外高启强敲了敲门,“小盛,吃不吃夜宵啊?”

 

高启强念着弟弟没吃好饭,更没吃饱饭,又怕弟弟上了自尊心,表面上淡定背地里跟自己怄气,于是特地去买了猪脚面,哪知道他的好弟弟此时正在跟一只哪吒斗智斗勇。高启盛打开门,见到是高启强一愣,高启强手里还拿着那份面。

 

不管到什么时候,猪脚面永远是高启盛拒绝不了的,于是他侧身把高启强让了进来。他刚洗过手,手上还残留着香氛味,高启强注意到弟弟脸色有些发白。“没事吧。”高启强问,高启盛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确实是无事,连吃面条的动作都和以前一样,带着点饕足与娇憨。高启盛吃面的动作是细腻的,是一种自幼养成的珍惜,他总是会小心翼翼先吃掉外面的猪皮和猪肉,然后再细细咀嚼里面的筋膜。这家猪蹄的味道一直不差,竹升面也恰好,只是的是送货的路上耽搁了一会,有些泡胀了。高启盛吃了一半把碗推脱给高启强,高启强让他在吃两口,他不依,高启强便端起碗来自己又吃了一半。

 

他今晚其实胃口一般,一边忙生意,一边惦记弟弟相亲的事。果然,一心不能二用,高启强在心中自叹:这一用果真就用出毛病来了。高启盛隔着肚皮看不出哥哥的心思,只知道自己这一向也算少了麻烦。只不过陈书婷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他猜不出,但凡事不能只靠猜来解决问题。

 

高启盛兴致不高,高启强见状又劝了几句,末了叫他注意身体。他看着弟弟发白的脸,内心始终无法忘记那张找不到的报告单:他弟弟怕不是病了?


高启盛自小体弱,可又怕他担心,又怕耽误功课,时常病了也不肯说实话。当初小兰急性阑尾炎,高启强吓得睡不着,嚼咖啡的时候突然想起高启盛来,高启盛全须全尾,高启强却总怕他再出事——果不其然,高启强撂下生意不做在医院,高启盛在医院与家之间疲于奔命,奔着奔着就奔出一场重感冒来。他不说,高启强顾不上,高启强盼着盼着小兰好了起来,转头却看见弟弟的脸苍白如纸。

 

他受不了高启盛炙热的体温,似乎弟弟身体的每一部分散发出的多余的温度都在无声的质问他身为哥哥的关心。高启强忍不住握住高启盛的手,一切如常,怕他疑心,始终没把手放在他额头上。高启盛也只是笑,笑着说他已经大了,再说别人家孩子没病都要嚷一句“狼来了”,他又不是圣人,当什么二十四孝好弟弟?

 

 

 

 

 

 

 

高晓晨被绑架了。瓢泼大雨浇垮了京海的天,半个京海为了这场“父债子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沸腾起来。雨浇在地上激起滚水似的花,高启强一面搂着陈书婷,一面强作镇定祈求警方安欣。高启盛随后赶来,在大雨里接过一把黑伞,一步步走到高启强身边。

 

“哥。”

 

他声音冷的像冰,吓了高启强与陈书婷一跳。黑伞与红伞格格不入,两片颜色不一的幕布在大雨中掀开截然不同的情绪。高启盛冷冷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伞面形成淅淅沥沥的帘幕,顺着伞面边缘的十二个角滴落。他看着警戒线内那一双双不大分明的眼,内心开始了他恶毒的祈求。

 

 

 

 

他对于高晓晨并无刻骨铭心的恨,只是在这一刻他希望李青不是孬种。父债子偿,杀人偿命,分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渴望李青有胆用他手里那把或许并不锋利的刀割开高晓晨的喉咙,鲜血混杂着雨水欢快的流淌出来。他渴望高晓晨的死,渴望他的死来为这个圆满的家庭遮上一层黑幕,击溃这场看似圆满的人生喜剧,来为他蹚出一条血路。

 

他内心是亢奋的,可脸上还是要故作忧愁,他紧蹙着眉头并且死死捏着拳头,愤怒油然而生。就连高启强都忍不住微微放开陈书婷告诉他别怕,他会错意了,以为高启盛是想起来那场微不足道的绑架。

 

高启盛是被绑架过的,他的弟弟曾被人家里封住嘴用枪抵着脑子,这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他记得弟弟的脸上贴着那层胶布,就算小心翼翼的撕也还是带走了一层嘴皮,皮下的软肉血红欲滴,他想起那时候自己发誓会杀了徐江泄愤,他做到了,那如今呢?他为什么要为了个李有田一退再退?为了这笔生意抛妻弃子?

 

李宏伟的咒骂犹在耳畔,不知道为什么,高启强记得最清楚的反倒是他对高启盛的轻蔑。那是许多年前他曾日日见到的白眼,时移世易,他的弟弟就算没有自己相助也该是人上人。凭什么有人这么对他?凭什么弟弟要替他承受不该承受的白眼?他的愤恨渐渐冲垮他的理智,倘若再没有一个结果,他就要莽村上下都给他陪葬!

 

两股愤怒交缠着,在这沉闷的雨天里恍如烈酒,一点火星就能点燃一片火海。烈火顺着满地的沸水燃烧,燃烧在他们脚下,燃烧到高晓晨与李青脚下,燃烧到安欣与李响脚下,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这股愤怒的情绪。愤怒是同根同源的。高启盛的眼睛死死盯着高晓晨:不要活,用你的命祭给他一条路。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想起他不该这样嗜杀。可惜事到如今他不信神,他只信命,他相信一命换一命,一命能换来他出人头地,换来他得偿所愿。

 

他握紧了手中的雨伞,阴霾逐渐加重,暴雨汇集于这一地、一隅。就在这方寸之间,在他们头顶不过数丈的空间里,暴雨如泄洪般倾天覆地。四周黑压压一片,枪管散发出硝烟味的幻觉。李青的刀,那把生锈的刀,在高启盛眼里闪过冷冽的光,高晓晨在他手里像一条待宰的鱼。他不配是鱼!高启盛捏紧了拳头,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喘不过气,他心跳快到喘不过气来。

快割下去吧!高启盛发疯的想,一刀下去,属于他们的恩怨被撕开一道裂口,他就能顺理成章从这道裂口里掏出他应得的东西!

 

一声枪响打破了一切臆想、沉闷与喧闹。

 

所有人睁大了眼,高启盛清晰的看见,那个满脸是血的李青倒地不起,而高晓晨毫发无损。

 

高启盛突然有点想吐。

 

 

 

 

 

 

高晓晨被带去医院做检查,高启盛开车,车一路安安稳稳开到医院。

 

高启强说让他等自己,一起回家吃饭,高启盛说他胸口闷得慌去透透气。实则他难受的厉害,挨到厕所就呕吐不止。拧开水龙头冲走污秽,他抬头看向镜中。

 

镜中的自己清晰到连嘴角的水滴都是清楚的。可那不是水滴,而更像是血滴。医生提醒高启盛该该吃点叶酸了,对孩子好;也该吃点维生素,免得半夜抽筋。高启盛不敢去取药,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藏在哪,直等到高启强陪高晓晨与陈书婷出来,才看见高启盛站在车边等着。

 

雨刚停止,零星的雨滴飘洒在高启盛身上,高启强嗔他劝告他不要着凉。

 

“不至于。”高启盛一笑,脚下却不自然的一抖,高启强眼神一动,迅捷的将他抓住,高启盛只得狼狈一笑。

 

“怎么了?”

 

“有点抽筋。”他说,“可能站太久了。”

 

高启强俯下身去揉捏他的小腿。

 

大庭广众之下,高启强俯身半蹲在了地上,高启盛抹不开这个面子,忙叫哥哥扶他上车就好。高启强拉开副驾驶,把高启盛塞了进去,自己亲自开车。后排的陈书婷搂过高晓晨,一双冷眼盯着这兄弟俩兄友弟恭。到家后高启盛打开门尝试下地去走,小腿仍然抽的厉害,高启强便把他扛在肩上,半扶半抱送回房。

 

高启盛在楼上听见陈书婷砸杯子的声音,玻璃清脆的响,和高晓晨的哭声混在一块。高启强,你凭什么叫我儿子给你撒谎。高启盛听见陈书婷质问,高启强一开始答了什么他没听清,但很快他就听清了争吵的声音。

 

“你弟弟不是要出去住吗。”他听见陈书婷说,“那就让他搬出去。”

“这件事跟他什么相干?”

“我见不得这个家里成天待着一个外人,或者一开始就是我会错意了,我和我儿子才是高家的外人!”

“你想到哪去了?”


他听见高启强怒火中烧,“阿盛怎么能是外人?他是我弟弟!”

 

 

 

 

 

 

可是弟弟又算什么呢?至亲至疏夫妻,可话又不是这么讲,宴尔新昏,如兄如弟。高启盛于是收拾了东西,带着车钥匙离了这家,他终于心安理得去拿了他的药,藏在白金瀚包房的沙发底下。


他在白金瀚鬼混了三天,高启强找到他的时候只闻到一身烈酒味。他一碰高启盛就见他吐的撕心裂肺,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高启盛趴在沙发上,整个人有气无力,转过身用一双醉眼看向高启强。

 

“哥。”他说,“回去吧,你们才是一家人。”

 

他眼底泛着睡不好觉的红,酒气裹挟在身上,在嘴里打了个转,然而并没有进到胃里。高启强心疼的拉过他的手,“傻仔。”他说,“讲乜傻话。”

 

他听着弟弟“醉醺醺”的说自己谈成了一笔生意,接着又说自己已经找好了房子。“我出去住吧。”临到高启强背上他还在说,“我一个人出去住就好。”

 

“不行。”

 

高启强不由他分说,把他扛起来放进了车里。“那我就一个人,躲起来悄悄的住。”高启盛说,“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你去哪我就能找到哪。”高启强给他系好安全带,“你忘了吗,你从小就没躲过。”





睡醒了揉个团子吧

强盛 无法言说的爱

  京海今年的冬天真冷啊,还伴随着淅淅淋淋的雨,走在街上的行人哈出的热气在空气中都清晰可见,人们一手拿着伞,一手提着刚从旧厂街市场买的菜埋头往家里赶。

  高启盛走后的两月,高启强突然想出一趟门了,他已经在高宅里待了很久很久,心被打包进搬家用的纸箱里,很久都没见过阳光。

  高启强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吃鱼,或者说他想出门走一走,也没让手下的马仔跟着,独自驱车来到旧厂街,走进市场里有一些店家都已经准备收摊的工作了。

  高启强到时,大雨已经转成了小雨,倒也就不用拿出后备箱里的伞了。

  “强哥,来买菜啊?好久没看见你了。”高启强一只脚刚踏进市场,就听见街坊四邻的问好,高启强扯出一个微笑,点点...

  京海今年的冬天真冷啊,还伴随着淅淅淋淋的雨,走在街上的行人哈出的热气在空气中都清晰可见,人们一手拿着伞,一手提着刚从旧厂街市场买的菜埋头往家里赶。

  高启盛走后的两月,高启强突然想出一趟门了,他已经在高宅里待了很久很久,心被打包进搬家用的纸箱里,很久都没见过阳光。

  高启强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吃鱼,或者说他想出门走一走,也没让手下的马仔跟着,独自驱车来到旧厂街,走进市场里有一些店家都已经准备收摊的工作了。

  高启强到时,大雨已经转成了小雨,倒也就不用拿出后备箱里的伞了。

  “强哥,来买菜啊?好久没看见你了。”高启强一只脚刚踏进市场,就听见街坊四邻的问好,高启强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

  市场里多了几家买鱼的摊子,高启强径直走到自己以前的摊位,摊主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老板,看看想要什么,有黑鱼、花鲢还有别的鱼…随便看。”

  高启强看着在大红盆里翻腾的一条条大鱼,目光呆滞了一会。

  “给我拿条花鲢吧。”高启强指了指水缸里的鱼,静静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星星点点的雨滴躺在高启强的外套上,高启强伸手将雨珠抚进了外套里,市场临近收摊,有扫帚洗刷地板的声音,有磨刀声,但数刮鱼鳞的声音最清晰,还有…

  还有小狗的呜呜声。

  高启强这才看见自己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狗,看样子是刚断奶没多久。

  高启强蹲下身歪着头看着小白狗,伸手摸摸小狗的头。

  “你养的狗?”高启强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将小白狗就猫进了怀里。

  天冷,今年京海的冬天比任何一年都要冷,高启强的怀里很暖和,让小家伙钻了又钻,这来之不易的温暖,让TA好眷恋。

  “不是,这小狗也就最近才出现的,老板,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养吧,我养不了TA的。”

  而收完摊的猪肉佬阿荣看见高启强怀里抱着那只小白狗。

  “强哥,TA来了有两月了,奇怪的很,不去我的肉摊,也不去卤水铺,就爱在阿刁这待,你要是喜欢这狗啊,就抱回去吧,不然这天那么冷,没人养,怕是活不过去了。”

  “又不是只小猫,奇怪的嘞,强哥我先走了!”

  高启强向阿荣摆摆手,再转身阿刁已经将鱼杀好装进了黑色塑料袋。

  “老板,五十一快钱,给您摸个零,算您五十块,好吃下次再来买啊!这小狗您要养就抱走吧。”

  高启强将钱给了青年,也没说到底要不要养TA,看着小白狗圆溜溜的眼睛,将TA放到地上,接过黑色塑料袋,走到一半,冲着TA啧啧了两声,小白狗就冲高启强跑去。

  高启强眼眉弯弯,再次弯下身将TA抱在怀里。也算有缘,这个冬天不会冷了。

  是啊,又不是只猫,怎么会只赖在那家鱼摊呢。

  高启强将小狗放在副驾驶,皮质的座椅脏了就脏了吧,自动加热的座椅让小狗舒服的缩成一团。

  高启强说好去买鱼,但怀里却多了一只小狗。

  陈书婷蹙着眉,高启强里边的衬衣全是那小脏狗的小黑脚印。

  “老高,你看你去买个菜怎么还带只狗回来,你那衣服上全是狗的脚印。”

  高启强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白狗,哄了哄,是被吓到了,不怕哦,不怕。

  “婷婷,TA和我有缘分,你看啊,今年京海冬天那么冷,我不养,就没人养了。”

  陈书婷看着高启强轻声细语哄着TA倒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和高启强约法三章。

  “那么多人,非得你高启强养是吧,你可看好了,别让TA咬到晓晨啊!”

  “不会,TA那么乖。是吧,你要乖一点哦。”

  抱回来的第一天,是高启强给小狗洗的澡,拆开一条新的干净的浴巾,将小家伙裹在里边,等水分被吸收的差不多了就可以给吹吹毛。

  高启强自从把这只狗抱回来后,明显精神气也在慢慢恢复,而且照顾TA的任务都是高启强负责,就连喂食也有专门的喂食器,陈书婷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带TA出门遛弯。

  但这狗养了这些年,高家谁都不亲,就只冲高启强摇尾巴,心情不好了还冲着陈书婷嗷嗷叫两声。

  “高启强这会不在我跟你说,你再嗷嗷的我给你放院子了,这天可热,你自己仔细着。”

  TA似乎听懂了陈书婷说的话,喉咙呜呜的,没敢再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但很快等高启强回来后,陈书婷就大发雷霆。

  …她和高启强的卧室此刻睡着TA,就像报复一样,四个脏脏小狗爪往自己那头放,干净的身子倒是知道往高启强那头躺。

  “老高,你自己搞我跟你说!”高启强将TA抱下来,也只是拉在角落里细细说了一番,没有打也没有骂。

  “乖仔,你要听话啊…”食指点点小狗的鼻子,又揉揉TA毛茸茸的脑袋。

  “你看,都把人家惹生气了,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买了那么多窝给你是不是…”

  陈书婷站在一旁,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看见这一幕是好气又好笑。

  “老高,你和TA嘀嘀咕咕说半天,TA能听懂了才奇怪。”

  但狗狗叫了两声表示自己能够听懂,高启强扭过头冲着陈书婷笑。

  “你看,TA说TA知道了。”

  随后狗狗讨好似的蹭着陈书婷的脚边,陈书婷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倒也不好意思再生气。

  从来没觉得日子过得那么快,春去秋来,临到陈书婷出车祸的前三个月,陈书婷问了高启强一句。

  “老高,TA来了那么久,你还没给TA起名字不是。”

  高启强给狗狗顺毛的手停滞,TA长大了,不再是小小一只,但抱起来还不算费劲。

  一直没起名是因为,高启强压根不用出声,他在外头应酬到多晚,高宅都有TA在等高启强回家,狗狗的耳朵灵,一听见是高启强的脚步声,就坐在门前等待高启强,等大门开了,就一下子扑进了高启强的怀里。

  而高启强一个眼神,或者是招招手,TA就会来到高启强的身边。

  所以…才一直都没起名。

  高启强的脸贴了贴TA,随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就叫小盛吧,怎么样?”

  陈书婷看了高启强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只是转身上了楼梯,高启强将狗狗贴在怀里,一人一狗很是高兴。

  “我们有名字啦,就叫小盛了,你喜欢吗?”

  狗狗舔了舔高启强的下巴,叫了两声对这个名字表示很满意。

  白沙发有什么关系呢,雨里的皮质座椅都能坐一只脏兮兮的小狗,那现在TA只是在院子里打了个滚而已不是么。

  三月后,陈书婷走了。

  高启强被唐小龙送回高宅时,整个房子里都是低气压。

  佣人都没有出来迎接高启强,关起门都能听见老板撕心裂肺的声音。

  只有小盛蹭了蹭高启强的腿。

  高启强心里的叠叠高被抽掉了最后一块,终于大楼轰然倒塌,摔得四分五裂。

  高启强跌坐在地上,抱住小盛放声大哭。

  “小盛,你知道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一人一狗坐在楼梯口,一直待到天明,小盛乐此不彼的舔掉高启强脸上的泪珠。

  用头蹭着高启强的手。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高启强落网的那天,外边天气还不错。

  高宅空空如也,好在还有自动喂食器,而且还有很多袋没拆开的狗粮,TA也学会了怎么找水喝和怎么上洗手间。

  偌大的高宅里,只剩小盛日复一日的坐在门前等待回来的高启强。

  你怎么还没回来呢,你不想小盛的吗?TA将脸埋进自己的爪爪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财产拍卖姗姗来迟,但也就是几月后,高宅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来人却不是高启强。

  TA从一开始的狂吠挣扎咬人,到被驱赶进房间,没有办法近身戴嘴套。

  高启强死刑执行后,名下的财产也被陆陆续续的拍卖,小盛也不例外成了被拍卖的商品之一。

  高宅终日传出一阵阵的哀鸣,一叫就是一整天。

  新主人打开盖在笼子上的布时,小盛已经咽气了,体温正在慢慢消散,是在送来的路上死亡了。

  仔细查看狗爪上还有着血迹,新主人打了一通电话联系工作人员,想知道这只狗到底经历了什么。

  却听见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小盛天天嗷嗷叫,狗牌也不肯被摘下来,关在房间里天天和哭丧一样,开始还肯进食,后来吃的越来越少,也就是最近开始绝食了。

  关着小盛的那个房间,墙壁上被抓的啃的到处都是痕迹,也不知道怎么能抓那么多出来,又不是只猫。

  TA的死亡并不是人为,而是自杀。

  房间里,密密麻麻都是抓痕,几面墙就没有一面是好的。

  TA或许是明白了,再也见不到高启强了。

  小盛活不下去了,活下去,对于TA来说,没有理由了。

  TA违背本能,违背求生的欲望。

  没有高启强,TA活不久的了。

  新主人将电话挂断时,打开笼子摸了摸TA脖子上的狗牌。

  也是在一个下午,找了个空地挖了个坑将小盛埋了下去。

  你那么爱他,爱到放弃生的希望。

  只可惜你不会开口说话,其实你说了,只是我们听不懂而已。

  

  

  

  

  

  

  

  

  

  

  

新晋居民_5408700

【强盛】设彀 02

※ooc预警


第二天高启盛起晚了些,高启强与陈书婷母子俩正在吃早餐。“二叔!”高晓晨脆生生喊了声高启盛,高启盛敷衍的笑笑,走到餐桌边拿起那碗粥喝。


“阿盛,味道还好吗?”陈书婷问,高启盛只是点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最近有时间吗?”


“什么事啊?”


高启盛抬头下意识看向高启强,高启强轻咳两声,陈书婷笑笑,“刚还跟你哥商量来着,我爸认识一位白总,他们家有个小女儿……”


“咳……”高启盛突然呛了一下,抽了张纸擦了擦嘴,陈书婷见状不言,高启强赶紧抽了纸巾。“我没事,哥。”高启盛笑笑,说罢看向陈书婷,“嫂子...

※ooc预警





第二天高启盛起晚了些,高启强与陈书婷母子俩正在吃早餐。“二叔!”高晓晨脆生生喊了声高启盛,高启盛敷衍的笑笑,走到餐桌边拿起那碗粥喝。

 

“阿盛,味道还好吗?”陈书婷问,高启盛只是点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最近有时间吗?”

 

“什么事啊?”

 

高启盛抬头下意识看向高启强,高启强轻咳两声,陈书婷笑笑,“刚还跟你哥商量来着,我爸认识一位白总,他们家有个小女儿……”

 

“咳……”高启盛突然呛了一下,抽了张纸擦了擦嘴,陈书婷见状不言,高启强赶紧抽了纸巾。“我没事,哥。”高启盛笑笑,说罢看向陈书婷,“嫂子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说对象了?”

 

这一次高启盛没把话避开,高启强一愣,就连陈书婷都在意料之外。“嫂子关心你嘛。”高启强赶紧笑道,“阿盛,照片我看过了,模样倒是挺齐全,就看你肯不肯见一面。”

 

“听哥的。”高启盛说,一碗粥难得见了底。高启强心下大喜,给陈书婷使了个眼色,陈书婷亦是笑逐颜开,把点心推向高启盛。这顿饭吃的安宁,高启盛吃过饭后说小灵通那边有事,高启强忙起身要送他去。“不用,我自己开车就好。”高启盛说,“有事打电话。”

 

“诶,早点回来。”高启强把弟弟送到家门口,见汽车背影消失在路口才终于放下一口气。

 

这边陈书婷打完电话,确认了对方有空,可以约在明晚。“这么着急做什么。”高启强笑着说,陈书婷轻笑两声,“看你那样,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弟弟还另说呢。”

 

“小盛哪里都好,最多就是脾气差了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高启强道,“又不会打人。”陈书婷不置可否。晚间高启盛回来,高启强与他说了安排,高启盛只是默许。

 

“二叔。”

 

饭间高晓晨不错眼盯着高启盛,“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乱说什么?”“晓晨……”高启盛倒看这小崽子有意思,“为什么不想去?”高启盛反问道,“给你娶个漂亮婶婶回家不好?”

 

高晓晨想了一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高启盛看上去有些怪。怪倒不是怪在脸上,而是怪在他也说不清的地方。“那以后二叔是不是就不在家住了?”高晓晨又问。高启盛笑笑,

 

“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阿盛。”

 

这话就有了挑拨的意思,高启盛与高启强坐在一边,陈书婷带着高晓晨。空气一时间凝滞,高启盛脸上浮现出一抹讳莫的笑,那笑容好似堪破了什么,又好似把什么拿捏在手里。“开句玩笑。”高启盛难得亲自铺了台阶,“讲道理也该出去住了,总留在这里,多耽误你俩要二胎啊。”

 

虽说计划生育政策并不排斥像高启强与陈书婷这样的夫妻再要孩子,可到底他俩都没这个心。一边是怕有了孩子高启强轻慢高晓晨,另一边怕陈书婷觉得他轻慢高晓晨。一家人紧着一个祖宗伺候,一边是拿捏在手,另一边投鼠忌器。这话说的无趣,高启盛也知道他无趣,吃了一半照例说自己不舒服,边说边把碗送到厨房上了楼,临到卧室前他听见一双筷子落地的声音,听见陈书婷打高晓晨的手。

 

他听见一边是陈书婷骂,一边是高晓晨委屈,另一边是高启强和缓,三个人如火如荼,场面可堪一句热闹。

 

 

 

 

 

第二天高启盛如约赴会,对方迟了半个小时,直等到高启盛喝完第一盏茶水才路面。高启盛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姑娘:一身小香风,耳坠比命长,项链上的钻直刺他的眼。他摘下自己的金丝眼镜擦了擦,接着微笑着给对方递上名片:你好,我是建工集团经理高启强的弟弟,我……

 

“你们建工这么抠的?”女孩冷笑道,“西装都不是名牌。”高启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随后笑了笑,“我不是建工集团的。”他说,“我哥是,我不代表建工集团。”

 

他今天确实没穿什么好衣服,对方也懒得区分他和建工的区别,只听说建工集团有钱,高启强如日中天,他弟弟是他护在手心里的手足兄弟,嫁给他一定少不了建工集团的好。“我懒得费工夫谈恋爱。”女孩把名片甩过来,最底下一行堪比香烟盒子上“吸烟有害健康”刺目的印着他老爹的公司。“白洁?”高启盛重复了一遍这名字,简直比高晓晨的名字还要随便。

 

白这个姓在他印象里已经消失了很久,还是出门前他哥叮嘱了他一句,才使他想起白江波来。这人这公司七拐八拐跟白江波有多大关系他想不出,但想想陈书婷应当不会刻意拉白江波的亲戚恶心他,他哥也断然不会容许高家被这么羞辱。“白小姐。”他在把名片收入口袋前嗅了嗅,“你是做财会的?”

 

“财务总监。”对方说道,似乎是蔑视他看不懂名片上的“CFO”。高启盛笑笑,给女孩续上一杯茶,“我大学是国际贸易毕业的,但对财务一直不通,看来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找白小姐?”

 

“好啊。”对方答道,高启盛给自己续满一杯茶,“白小姐对医疗器械有兴趣吗?”高启盛突然问,“京海的医疗器械这两年大换血,我倒有兴趣试试水倒一倒。白小姐,能帮忙牵条线吗?”

 

“你说什么呢。”

 

“要不是对这个感兴趣,那就是对医疗康复感兴趣?”高启盛拿出名片在手里转了一转,“消毒水味不淡啊,白小姐可别说只是去做体检沾上去的,”

 

这位小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难堪的神情,透红的一张脸逐渐惨淡下来,接着换作一种更为滑稽的青白色。她扣着手里的餐巾拿捏不定,一双眼死死盯着高启盛的领带夹。

 

高启盛气定神闲把名片甩了回去,“既然这样,何必还要来见我呢。” 

 

 

 

 

 

“我家里看不上。”白小姐气馁道,“说不如嫁给建工来得方便。”话说明白后猛喝了一大口茶,接着把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高老板,我不想结婚。”对方摊牌道。高启盛沉默半晌,“只是你需要我给高家还有你家一个更体面的交代?”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分钱便宜不占,还得倒赔一份面子,就算是男的也不至于当这种冤大头。“这条项链够六位数了。”女孩把项链推到高启盛面前,高启盛笑笑没接,“我从来不图这个。”

 

“那你想图什么?”

 

对方问,高启盛难得一笑,他在想到底是老天成全,还是陈书婷有意恶心他,大概前者居多吧。“你对象哪家医院啊?”高启盛问,对方答人民医院。高启盛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泛了泛光,接着伸出他修长的一只手。

 

“能给我一张他的名片吗?”

 

茶过三巡回到家里,高启盛松了领带,解了袖口。高启强兴冲冲问他如何,他只说没看上,嫌对方太俗气,说到这顺便夸张形容了一下那串闪瞎他眼珠子的钻石。陈书婷脸上一时挂不去,高启强也没说什么。

 

“不喜欢就算了。”高启强道,“京海有的是好姑娘。”

 

“谁家姑娘没眼力见看上我啊。”高启盛苦笑,高启强最听不得他说这个。他听不得弟弟自怨,每个字都好像刀子扎在他心上,好像他弟弟原本光芒万丈的人生,因为他被拖成一地碎片,他沿着一路想给弟弟捡起来,拼拼凑凑再给他拼成完整的,只可惜破镜终不能重圆,到处都是一触即碎的裂缝。

 

“哥。”高启盛突然问,“我回头要是要个孩子,跟你姓好不好?”

 

“说什么跟我……害!”高启强脑子转过弯来,笑着拍了一下头。高启盛不着痕迹拉过他的手,握住了漫不经心放在身上又轻轻用手拍了拍,掌温顺着血脉缓缓流进他身体里。





叶染

我哥怎么比我还变态(3)

预警:高启强和陈书婷是形婚,各取所需。


高启强:玫瑰和手铐你居然选手铐😡


高启盛:我选什么了?我没选啊😭


高启盛怔住,他从未见过他哥这样的神情。


危险又迷人。


他们是亲兄弟,朝夕相处二十几年,对彼此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可此刻,高启盛却有些看不透他哥。


不过本着照顾他哥感受的心思,高启盛还是改了口:“其实…呃…也不是那个意思,顶多算是小癖好,没事的哥,我能理解。”


毕竟这种事情,说的太直白,确实不好。


高启强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家弟弟的尴尬,笑容逐渐放大,他上前一步,抬手,帮弟弟整理衣领,边理边...


预警:高启强和陈书婷是形婚,各取所需。


高启强:玫瑰和手铐你居然选手铐😡


高启盛:我选什么了?我没选啊😭



高启盛怔住,他从未见过他哥这样的神情。


危险又迷人。


他们是亲兄弟,朝夕相处二十几年,对彼此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可此刻,高启盛却有些看不透他哥。


不过本着照顾他哥感受的心思,高启盛还是改了口:“其实…呃…也不是那个意思,顶多算是小癖好,没事的哥,我能理解。”


毕竟这种事情,说的太直白,确实不好。


高启强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家弟弟的尴尬,笑容逐渐放大,他上前一步,抬手,帮弟弟整理衣领,边理边问:“真的吗?”


两人靠的有些近,高启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高启盛脸颊,四目相对,高启盛如受蛊惑般,不自觉点头:“嗯”


“那就太好了。”


嗓音温和,透着隐隐的欢喜,听的高启盛云里雾里。


他不明白,他哥高兴什么?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因为,第二天,他哥又拿来了许多的衣服,非要他换上去试试。


与昨天的旧衣服很不同,这次的都是全新的,做工考究,面料舒适。


就是这个风格,怎么那么年轻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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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乐之

 第十二章看微博

 第十二章看微博

睡醒了揉个团子吧

强盛 失忆⑭

前情提要:高启盛摔下去人没死,但人却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高启强,记得自己有个哥哥,但是认不得高启强的脸。也不记得自己名字,只知道自己叫小盛。

高启盛的记忆停留在旧厂街,老房子里。

全员时间线我全部洗牌了,老默没死,因为陈金默在鱼摊卖鱼,所以被高启盛当成了记忆里的哥哥。

  

外边下着大雨,雨大到高启盛睁不开眼,高启强就站在面前,两人都被雨淋的不成样子,可高启强却紧紧的抱住高启盛。

他的小孩只是迷路了而已。

  高启强刚忙完手上的事情,看了一眼手机,揉揉眉心,有气没地方撒,临走时将一沓子文件甩到唐小虎的怀中,拿起车钥匙就出了大门口。

  唐小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怀中...

前情提要:高启盛摔下去人没死,但人却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高启强,记得自己有个哥哥,但是认不得高启强的脸。也不记得自己名字,只知道自己叫小盛。

高启盛的记忆停留在旧厂街,老房子里。

全员时间线我全部洗牌了,老默没死,因为陈金默在鱼摊卖鱼,所以被高启盛当成了记忆里的哥哥。

  

外边下着大雨,雨大到高启盛睁不开眼,高启强就站在面前,两人都被雨淋的不成样子,可高启强却紧紧的抱住高启盛。

他的小孩只是迷路了而已。

  高启强刚忙完手上的事情,看了一眼手机,揉揉眉心,有气没地方撒,临走时将一沓子文件甩到唐小虎的怀中,拿起车钥匙就出了大门口。

  唐小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怀中就多了白花花的文件纸还挺沉,目送着高启强出大门口后,唐小虎才将怀中的文件放到桌子上。

  强哥好不容易回来帮着一星期不到,这不人又跑了出去,唐小虎想都不用想,高启强肯定又是跑去找高启盛,但这也导致唐小虎最近吃着嘴里这一顿下一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为此他没少折腾唐小龙。

  待在场子处理生意的唐小龙经常半夜被唐小虎摇醒,不是哥我想吃面了,就是哥我饿了,唐小龙气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重重抬起的手最后却又轻轻落下,他只恨自己有个嘴馋的弟弟。

  真服了,全他妈是被弟弟折腾的命。

  高启强到目的地时,看着那骚里骚气的灯牌,站在门口抽了支烟。

  推开门后里边的景象让高启强的太阳穴直突突,如果说京海最大的淫窝在白金瀚,那这个地方算得上第二大淫窝。

  肌肉男站在舞台上跳着性感热辣的舞蹈,内裤还被塞了几槽子现金,男扮女装的反串演员被簇拥着,胸前那二两肉被争先恐后的摸着。

  高启强带着一大批人马来者不善开了一条道,左转右转才在吧台找到高启盛。

  而此刻的高启盛身边还坐着一个搭讪者,高启强来到高启盛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宣誓了自己的主权。

  “你有老公不早说,害得我和你说了半天…”对方也不过多纠缠,看了高启强几眼就讪讪而去。

  高启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我什么时候有老公了?”高启盛刚想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拿开,可手一抚上肩头的手背,就愣住不动了。

  不会错的,是哥哥的手,是他从小牵到大的那双手。

  僵硬的将头扭过去,高启强的脸赫然写着高启盛你完蛋了。

  高启盛露出一个笑意,拍了拍高启强的手,脑子转的飞快。

  “老板,你也来玩啊?”

  高启强蹙着眉,他最好也是来这种地方玩,他是来抓高启盛回去的,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等一下出事了怎么办。

  “你觉得我会来这种地方玩?”高启强强忍下心中怒意,想问问高启盛到底大半夜不在旧厂街睡觉而是跑到这种地方来玩。

  “…可能你是来挖角的呢?这里的人也算数一数二了,挖去白金瀚也能狠狠的赚一笔不是?”

  话还没说完,高启盛的头就吃了一记暴栗。

  “说说吧,怎么晚上会跑来这个地方玩?你上次被绑走不长记性是不是?”

  高启强拿起高启盛的杯子抿了几口,是威士忌,但和家里放着的差很多。

  高启盛揉揉头,点起一根烟,将椅子转到面朝舞台的方向。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和他吵了一架,他也不理我…”

  高启强看着头一点一点垂着的高启盛,看样子是给他这个弟弟气坏了,连哥哥都不叫了,一口一个“他”。

  “等你这根烟抽完,你要实在不想回去,再说吧,但是你得先和我走。”

  高启强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便宜香烟劲大味浓,但却不顺。

  现在的高启强变得有点不像高启强了,如果是以前,高启盛被抓到出现在这样的场所里免不了一顿打骂。

  高启盛余光偷偷瞥着高启强。

  大忙人终于不忙了,自己倒有点不习惯了,只是也证实了身上这部智能机就是高启强能够实时定位自己的工具。

  高启盛坐到车里时,也不问目的地,但开往的方向让高启盛并不陌生。

  一路直开,目的地去往海边。

  下了车还好海边附近还有一家小店开着,随便叫了点酒和下酒菜。

  “和我说说吧,你心里的哥哥。”

  “你让我想想啊。”

  海边的空气很好,夜空中还能看见几颗闪烁的星星。

  高启盛又摸出一根烟,这会是高启强给高启盛点了火。

  “你知道吗?我高考那会分很高,但我报了个离家近的学校,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离我哥近。”

  “我眼里的哥哥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只是现在的他我说不上哪不对,但就是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比起他,你离我更近一些,我很多不能和他说的话,只能和你说。”

  “我都忘记了,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就是跨越亲情的爱,他那么传统的一个男人,如果知道了,应该会把我按在父母灵堂那逼着我下跪,让我闭嘴,不许我说,再狠狠抽我试图把我打醒,但是没用的,是骗谁呢,说不懂他,我偶尔也不理解他…”

  高启盛抖掉了即将落下的烟灰,这些话是高启盛过去二十多年来不敢和高启强说出口的话,但今天却悉数一点点说开,或许身份的对调,让高启盛此刻变得无比的诚实。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骗过我哥,但我有一件事瞒着他很久,那会我高一,我哥他忙累了,那是我第一次吻他的唇,很疯对吧,万一给我哥整醒了…”高启盛冲着高启强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但眼底的悲伤却掩饰不住。

  高启强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高启盛又哭又笑,要说这些年来,没感觉过有什么不对是假的,只是他不敢正视这样的感情而已,每每看见阿盛眼里的炙热,他都只当平常。

  “…阿盛。”两人坐的很近,高启强开口了却又将话粘回了嗓子眼里。

  或许他是会自欺自人的,他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警局里口供不实,瞎话都能乱说。可此刻对上高启盛的双眸,高启强前所未有的退缩了。

  浪涛的声,高启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抚上高启盛的脸庞。

  或许他是应该狠狠给高启盛几巴掌,打醒高启盛,可就如阿盛说的一样。

  是骗谁呢。

  一个吻在高启强的唇上静悄悄的绽放开。

  “老板,你知道吗?你刚刚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吻我,就当今晚是各自找补,醒来就都忘了就好了,反正你也有老婆的人,而我只是一个还在苦苦求爱的人。”

  高启盛看着海,他只是以退为进扰乱哥哥的心,高启强是个理性占上风的人,如果这盘棋稍有不慎让哥哥回过神来,那一切就付诸东流了。

  高启强被亲的莫名其妙,但这一晚他们一直坐到天明,没有任何话语,但高启强的手机铃声却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高启强犹豫再三还是接起。

  “我一会回去。”

  高启盛看着高启强的表情,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而此刻却下起了大雨,高启盛毫不犹豫的走进大雨中,他等了二十多年的答案,也不急这一会了,如果这一次也没有答案,那他也心甘情愿。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泪,流向海。付出的感情永远

找不回来,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伤心的往事一幕幕,就像潮水,将我掩埋。

  ───《泪海》许茹芸

  迷路的高启盛此刻被高启强抱进怀中,滂沱大雨让两人都睁不开眼。

  “高启强,回去吧,你这样和我哥哥也没有什么分别的,你们一样的犹豫不决,你们一样的不敢面对爱。”

  高启盛的泪混杂在雨水里。

  他要的爱,只能只有爱,不能有愧疚、怜悯、妥协…

  多了一丝别的,那都不是他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