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霭亭

图：来自网络

昨天，当年临县的学生刘凤梅前来探望，从50多里外的老家来看我，她带着20多年的怀念而来，真的令人好感动。然而，更令人感动的是，她带来了一个中学生用的作文本，上面是她最近写的一篇长长的文章——一字一格，工工整整，从第一页写到最后一页。

这篇长长的文章，追述了父母亲田间劳作的勤劳和艰辛……回忆了她小学、中学时代的学习情景和生活故事，娓娓道来，感情充沛，酣畅质朴，字字真，句句实，纯净得如叮咚流淌的山间清泉。慢慢读来，心神俱爽，然而，其中记叙的发生在她读初三时的三件事，则让我大为震撼、震惊了！

第一件事是为一老师打了低分。那时，学校有“评师”活动，即每班抽选几名学生到办公室，在校领导的监督下，用打分的形式，对各位任课老师作出评价。

刘凤梅同学觉得，有两位老师都特别好，分数应该相同，但是，按学校要求，打的分数要拉开档次，分数不能相同。无奈，她降低了其中一位老师的分数。对此，她好像做了亏心事，惴惴不安。

于是，在此后的人生道路上，她负着沉沉的愧疚，一步步地向前走，一年又一年。就这样，走过了20多年，也愧疚了20多年，不能释怀。为此，前天，她还跑了几里路，找到了当年的、如今已经80多岁的老校长，细细地说了这件事。

第二件事是自己的升学名额被别人顶替。刘凤梅是好学生，师生共知。初三升学考试，她的成绩超过了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天天寒窗苦读的农家女孩,，该有多么高兴，开始憧憬起全新的重点高中生活；日日挥汗于田间的慈爱父母，该有多么欣喜，开始想象着女儿的美好人生……

于是，他们等待入学通知书，一个星期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其他被录取的同学接到了，入学了，她的通知书则没有了踪影。最后，才知道，她的名额被别人顶替了！悲伤，愤怒，无奈，给她纯净的心灵留下了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

第三件事是做考试“枪手”：初三毕业时，一个教育圈里的领导找到她，要她坐车去安徽，做考场上的“枪手”。领导大于、高于一切；不许拒绝，只有服从。

那就去吧，可是又让她太伤心、委屈、憋闷和羞愧——读书九年，朝朝暮暮，暑暑寒寒，风风雨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费了多少心？自己汗水换来的果实，就能默默地双手奉送给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劳欲获者？再说，这是一种以强挤弱的卑劣行为，一种全无正义、全无良心的行为！

就这样，刘凤梅忍受着心灵的折磨，走进远离家乡的考场，完成了一个“枪手”的使命。

老学生的这篇新作文，是回忆，更是倾诉和控诉。倾诉愧疚、痛苦、郁闷和无奈；控诉卑劣、狡诈、残忍和不公。可以想象，就是这三件旧事，当时对一个少年女孩稚嫩纯洁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而这样的伤害竟让她承受了20多年！

由此，老学生的这篇新作文又似乎蕴含着更深的意义：人间多一些纯正和善良吧，为了大人，更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