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亲情人伦寻找文化之根(组图)_影音娱乐

展现亲情人伦寻找文化之根(组图)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11月24日09:45 新京报

　　上世纪50年代初期至60年代，朱石麟、李萍倩、陶秦、易文、王天林、唐煌等电影导演，在香港拍摄了大量以家庭、爱情、婚姻与社会题材的伦理影片，这是继上世纪20年代中期上海兴起《孤儿救祖记》、《重返故乡》等表现道德关怀的社会伦理片高潮以后，时隔二十多年在中国电影史上再一次掀起的伦理片创作高潮。

　　然而值得玩味的是，上世纪20年代中期由郑正秋、张石川合作编导的《孤儿救祖记》因该片赢利可观挽救了濒于绝境的明星公司，故有“《孤儿》救电影”

　　之说。而当上海电影人南下香港拍摄的伦理片在香港生根发芽并蔚为大观时，却使得香港电影开始浮现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漂泊意象和“孤儿”情绪。无论是朱石麟、李萍倩作品中流露的亲情渴求，还是陶秦、易文追求的国族认同，或之后王天林、唐煌所表现出的南北文化融合的香港意识，均能折射出电影创作者对故乡亲情和文化割之难舍的情怀，这对香港电影的发展具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　　朱石麟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已活跃于影坛，战后香港国语电影一片空白，他是首批拓荒者之一。他的作品以家庭伦理题材展现正在逐渐淡薄以致丧失的亲情和人伦，他被认为是战后香港新写实主义电影学派的倡导者。

构思巧妙的《中秋月》是朱石麟最满意的作品。

李萍倩也以伦理片闻名香港。

《寸草心》讲述一个令人唏嘘的家庭伦理故事。

　　在上世纪40年代末期，有很多上海电影人远涉到香港发展，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在香港待了大约有三年多的时间，同费穆、朱石麟、李萍倩、岳枫等导演都相熟，一共写了十个有关香港题材的剧本，有五六个剧本是在香港写的，另外几个是回来后写的。其中和朱石麟合作过两部电影，同李萍倩也合作过两部。我回顾那段时光也认为是自己创作生涯中最为蓬勃的一段经历。

　　朱石麟最满意《中秋月》

　　在香港倾向进步的电影公司“长城”和“凤凰”成立之后，需要大量的剧本用于拍摄，但是当时的情况是导演多，但是编剧力量不够。朱石麟晓得我很熟悉伦理家庭这方面的题材，而且又跟他的家庭状况很相似，都属于家道中落但所受良好教育的家庭背景，所以就敦促我写一个有关家庭题材的剧本。

　　我写出的就是这部《中秋月》（1953年摄制），你可以发现它情节很简单，但是构思巧妙，是我们中国传统习俗中的中秋之夜，香港的小职员为送礼而经历的辛酸故事。主演是韩非和江桦，韩非把那种“不是绝对悲，不是绝对喜”的状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影片出来后反响非常好，在80年代时被香港的《电影双周刊》评选为“中国十大名片”之一，同《小城之春》一同入选。但这部影片在内地一直没有机会放映。我和朱石麟还合作过另一部家庭题材的片子叫做《一年之计》（1955年摄制）

　　是由《小城之春》中的女主演韦伟，以及龚秋霞和鲍方出演的，这部影片因为题材比较进步，被中央文化部嘉奖，朱石麟到北京去领奖，回来后还把奖牌送给了我。

　　长城、凤凰亲如一家

　　朱石麟认为《中秋月》是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但是这部影片在当时不如《蜜月》观众多。《蜜月》也是我做编剧，导演是李萍倩，演这部片子的是两位新人演员，结果影片公映后一下子就出名了，因为这是一部喜剧片，普通市民比较能接受，《中秋月》的格调相对要高一些，对于观众还是有距离感。

　　后来同李萍倩合作的影片《白日梦》同样受欢迎，因为主演是韩非和被称为“长城大公主”的夏梦，他们是很有票房号召力的。也正因为影片的内容很符合当时年轻人的心态，一心想做大事情，结果全是“白日梦”，一事无成。

　　当时“凤凰”和“长城”公司的关系是亲如一家，尽管老板不同，但是因为都有爱国进步传统，主创人员又多是上海同人，创作方向又大致相同，所以我们既可以给“凤凰”写剧本也可以给“长城”写，在这一点上没有什么芥蒂。而我同两家公司的导演合作都很愉快，朱石麟、李萍倩都和我是很好的朋友。

　　其实50年代的倾向进步的国语片在香港大行其道同这两家公司整体营造出的氛围有很大关系。

　　别具风格缘于深厚戏曲传统

　　同两位导演合作让我感觉比较深的是他们身上呈现出来的不同特质。李萍倩主要是以做喜剧电影为主，所以他很注意市场，也很注意剧场效果，外在的表现力很强，他在上海时是学好莱坞的老牌大导演刘别谦的默片时代喜剧。而朱石麟的风格更为特殊一些，他的电影非常清新和沉稳，内涵十分丰富，那种“清淡”又不是没有内容的“平淡”，很像日本的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故事性不强，但是别有韵味。

　　另外值得提出的是这二位导演对中国传统戏曲的把握而融入到电影创作中，当时写剧本是没有理论的，靠的就是经验，如何“抓戏”，情节又是怎样设置，什么叫“戏”，如何“做戏”，这与一位导演深厚的戏曲鉴赏力和对戏曲的研究有着很大的关系。

　　电影笔记

　　那种无法重现的古典味道

　　朱石麟和李萍倩是两位已在上海成名，又在香港影坛产生重大影响的电影导演。朱石麟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已经活跃于影坛，他多样的才华在其早年即已成形。抗战胜利后，朱石麟即从上海奔赴香港，在大中华、永华等影片公司编导或导演《春之梦》、《清宫秘史》等影片；从1950年开始至20世纪60年代中期，继续在香港龙马、凤凰、长城等影业公司编剧、编导或导演影片近40部，大多为以家庭、婚姻、社会题材为主的伦理影片。他很重视典范，却又不昧于典范之外的世界；置身边缘，而又不忽视电影传统内生生不息的创造力和多重可能性。

　　正如研究者刘成汉称：“朱石麟影片所反映中国传统的伦理感情、人际关系及风俗习惯，那种古典的味道，以后相信是没可能再重现得这样纯粹了。”确实，朱石麟在香港的电影创作，跟他在上海创作的早期作品如《慈母曲》、《人海遗珠》和《第二代》一样，以其对中国文化的深切体悟，继续探索着中国古典美学的内在意蕴，以家庭伦理题材和比照兴托的电影手段，展现正在逐渐淡薄以致不断丧失的亲情和人伦，并以不无隐忧的情感体验和苦中作乐、喜中含悲的叙事框架，为自己也为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香港观众寻找灵魂的归宿，继续为20世纪下半叶的中国社会寻找精神与文化之根，这种亲情的渴求与人伦的坚守，大概只有台湾导演李行堪与比肩。

　　跟朱石麟一样，李萍倩也以伦理影片及其亲情渴求闻名香江。李萍倩出身于浙江杭州一个封建的书香世家，1924年与汪煦昌、裘岂香、裘逸苇等在上海共同创办神州影片公司，“神州派”

　　取材家庭伦理、表现人情人性的创作宗旨，始终影响着李萍倩日后的电影创作实践。1948年后，李萍倩赴香港，为永华、长城等影片公司导演《说谎世界》、《百花齐放》、《寸草心》、《三笑》等近30部影片，题材丰富、类型多样。然而，受到童年身世、教育背景和个人气质的影响，李萍倩衷心喜爱的，还是取材于“父母、子女、兄弟、家庭人伦”的影片，只要剧本中出现表现“亲情”的情节，总是不会放过，都要“给足镜头”、“给足片尺”。其中，《百花齐放》直面一个少女徘徊在养父母与亲生父母之间的复杂感情，影片最后，两家人变成了亲密的一家人，少女也拥有了三个同样爱她的父母，对亲情的渴求与对人伦的渲染由此可见一斑；而在影片《寸草心》里，对父女、夫妻之间亲情的描摹，尤为打动人心。

　　《寸草心》由香港长城电影制片有限公司1953年摄制，在这部充满着善意的谎言、不断的误会与连续的巧合的影片里，李萍倩继承了中国“苦（哀）情”戏曲或小说的传统，并将20世纪20年代上海电影“神州派”

　　的历史使命、李萍倩自身几十年的伦理片积淀以及郑正秋、卜万苍、蔡楚生以来中国社会、伦理片的曲折、煽情叙事发扬光大。正是通过这种善意的谎言、不断的误会与连续的巧合，人伦的图景得到张扬，亲情的力量也被一次一次地放大，观众从中体验到一种情感的宣泄与想象的满足，并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香港现实带给他们的紧张感与焦虑感。

　　李道新（北京大学艺术系副教授、电影学博士）

　　影片

　　《故园春梦》：朱石麟最后力作

　　朱石麟的晚期力作首推《故园春梦》，这部影片是1961年继他执导电影《雷雨》后又一改编大手笔。《故园春梦》的原作是巴金的《憩园》，改编则是夏衍，在写分镜头剧本时，朱石麟在通俗化方面作了较大改变，并把影片更名为《故园春梦》。朱石麟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对这类人物和环境十分熟悉，在镜头的运用上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故园春梦》因“文革”冲击在当时受到批评，自此，凤凰的创作逐渐走向低潮。

　　《寸草心》：沿袭“苦情”戏传统

　　李萍倩执导的影片《寸草心》采用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的立意，讲述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家庭伦理故事。由朱克编剧，董克毅摄影，石慧、李次玉、龚秋霞主演。这是一部充满善意谎言，又极具人情味的影片，“苦情”戏传统也以伦理影片的方式发扬光大。这在李萍倩后面的影片中也多有沿承。

　　整理：张悦

　　策划：本报娱乐新闻部学术顾问：陈山、郝建、陆弘石

　　口述：沈寂（剧作家、作家，《中秋月》、《一年之计》、《蜜月》、《白日梦》等影片编剧，现居上海）

　　采写：本报记者张悦报料线索一经采纳，奖金至少百元，还将进行线索评奖，奖金最高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