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两件事情,淮上写的一个小配角,和水千丞写的《谁把谁当真》~~
承 匿名用户:耽美小说(BL)名家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哪些写手称得上名家?
淮上一篇07-08的古早文《椿灰染紫色》,讲财阀集团三人(一个正总,两个副总)之下,其他人之上的一把手叶羽的故事。
叶羽是典型淮上受,被总裁K先生一手带大,颇有点《凤凰图腾》中上官明德的意思;主管集团军火生意,和两个师弟,主管白道生意的王立和主管黑道的朗州争权已久。
K先生认得兄弟的私生子罗皓,让叶羽帮扶他,不被K先生自己的儿子保罗铲除。
叶羽想要的东西和《提灯映桃花》里的凤凰一样——某个人单纯的陪伴。而从小在正常家庭长大的罗皓——你可以把他当做典型淮上忠犬攻——刚好能满足叶羽对未来的期望。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忠于你的吗?”
“在……海上的时候?”
“不是,”叶羽的声音从他颈窝闷闷的传来,“是上次在香港,我跟你吵起来的时候,玉米地边上,你说‘不要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罗皓沉默着紧紧拥抱着他,一时间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像潮水一般层层退去,四周只剩下了静寂的背景。叶羽阖上眼,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发出沉闷的巨响。
不过这篇古早文里,最好看的还是三个性格各异、各怀鬼胎的师兄弟。
刚才说过,这个财阀有一个正总K先生,还有两个副总;叶羽是副总裁的儿子,王平/朗州是另一个副总裁的徒弟/儿子。
叶羽、王平、朗州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从亲疏上来说,朗州和王平师从第二副总费吉斯,和叶羽及展风云是对立的;从争权上来说,面对叶羽时,朗州和王平能结成联盟,然而私底下他们两个人也是互相压制的。抛开一切不谈,在面对一帮资历比他们老辈分比他们大的元老时,他们三个又能默契的联合在一起,先把敢挑衅的元老都灭了,再解决自己内部分权上的矛盾。
在面对继承人的问题上,他们三个人也取得了明显的一致。比如说当年炙手可热的三小姐,嫉妒心非常强,尤其容不下容色过于自己的人。这方面叶羽和朗州都吃过她的亏,朗州那时候小,差点没给她生生毁容了。
三个师兄弟凑一起打了一场高尔夫,谈笑之间,尘埃落定。之后叶羽随三小姐去了日本公干,回来的时候,三小姐因为被西西里黑帮暗算,毒发身亡。叶羽被关进私牢,朗州王平打着为三小姐报仇的名义,悍然挥师西西里,抓了几个替罪羊回来,屈打成招。叶羽沉冤得雪,三个师兄弟相逢一笑,就算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个对他们未来具有极大威胁的继承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想说的是朗州。一开始就作为对立阵营,和叶羽一见面就相互挤兑。
朗州笑道:“我这位师兄,最是不好玩得一个人,什么玩得地方都不知道去的。上次小弟在恒丰瑞士号包场给他洗尘,他老人家愣是在大厅沙发上睡了一晚,让那些姑娘都恨得牙齿痒痒啊。”
众人有不多心的都道大少是老成持重不好那一口什么的,多心的就暗暗的想这位从来没什么花边新闻的少年高层是不是有些说不出口的隐疾,目光里就暗暗的带了点异样。叶羽已经混到心思细密可比人精的地步,哪能听不出来,若无其事的向朗州一点头:“那些庸俗脂粉哪能和师弟相比?既然师弟自荐枕席,叶羽哪能看得上她们?”
朗州微微一顿:“……哈哈,师兄谬赞了,若是朗州真的到那种地步,为什么师兄罔顾我一片深情,红倚翠绕之下还自己跑去睡客厅呢。”
两人对笑,笑得无比凉快,一边人想奉承都无处接口,无一不冷汗涔涔,只在心里恨恨得想这两位公子哥儿兄弟情深的名声是怎么在亚欧黑道上传开来的,这两人明明是你杀了他全家他欠了你五百万,见面不挤兑就难受。
旁人面前,也是要挤兑的。
罗皓刹那间心里奇怪的觉得好像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放下来了一样,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由此可见,某人的书一定念的不太好吧。”
“……”叶羽语塞,“……其实也还可以,……”接着伶牙俐齿的反驳:“朗州每次都垫底!”
保罗的生日会,保罗出言侮辱了叶羽,给了叶羽一耳光,然而罗皓给了保罗一耳光。
对总裁解释,做影帝装可怜最积极的是朗州。
这回保洛还没有回答,朗州抢了先,面色简直不仅仅是诚恳,而且是沉痛了:“请问总裁一句,羽哥儿虽然不是展副总亲生,不过这么多年的骨肉亲情汗马功劳,也当得起叫一声父亲吧?”
“哦?当然当得起。”
朗州接口问:“既然当得起一声父亲,那就不能说‘野种’二字吧?”
“……”总裁望向保洛,慢慢的问:“你上哪学的这种话?”
保洛想辩,无奈辩不出来,朗州却还没有罢休:“再请问总裁,我母亲虽然不是父亲正妻,不过也算是几十年相伴的眼前人,我平时对父亲如何您也看到的,算得上是孝顺的吧?”
总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你当然也不是什么野种,费吉斯几个儿子,对你最好了。”
朗州俯身道:“今天我们师兄弟两个不顾保洛少爷生辰,在这里大吵大闹,还惊动了总裁,是我们的错。请总裁责罚吧。”他话说到最后,声音渐渐沉缓下去,甚至隐隐的带了些哽咽的意味。
海上救援,王平和朗州是一个副总下面的人,和叶羽当然不是一个阵营的;朗州其实在侧面劝说王立救叶羽。
朗州扭头问王平:“后面火力有没有跟上来?”
“没人跟上来。”
朗州骂了一句FUCK,在凛冽的风声中向下面大吼:“叶羽!上来!”
叶羽试图动了动水面下的右腿,也喃喃的骂了一句,推推罗皓:“你先上!”
“那你怎么办?!”
“操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
罗皓看看越来越近的国际刑警救生艇,一咬牙抓住软索攀上去,飞行员连忙收绳,朗州劈头盖脸就骂:“你他妈干什么!叶羽还在底下呢!”
飞行员急得满头汗:“可是三少,他们枪都举起来了啊!”
“叶羽死在国际刑警手里,总比我们死在叶羽手里要好。”王平慢悠悠的说,朗州一声冷笑:“三足鼎立打破,总裁第一个拿我们给他儿子当垫脚石,你是天生智商有问题还是脑子被猪踩了?!
这时罗皓已经近在机舱门口,最近的那架救生艇在海面上离叶羽仅仅一步之遥,艇上三个国际刑警两个拿枪对着直升机,一个伸手就把叶羽拽了上去,随即一把枪就顶在他太阳穴上。
叶羽冷笑,深吸了口气,对直升机大喊:“朗州!!你给我听好!!要是姓罗的死在王平手里,我他妈扒了你的皮!!”
朗州抬枪就往海面上示威性的放了两空枪,冷笑答道:“要是你死了,我一定第一个砍了他的头向保洛投诚!!”
我第一次看到朗州最后这句话,全当做是朗州的算计了。
后来叶羽和罗皓谈恋爱啦,疑似官配之一的K先生非常生气!朗州也来劝叶羽,都知道是逢场作戏:
来劝叶羽回去的人一批一批,先是叶华,再是展家门下的官员,然后是朗州。朗州绝口不提回去的事,停留了一晚上就走,那天晚上莺声燕语淅淅沥沥就没断过。叶羽陪着他喝酒,一边喝一边说赛马说赌拳说打牌说美人,天马行空的什么都说,说到天快亮了,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美人缱绻,奉觞而饮,朗州轻佻一抬美人下颚,大笑:“师兄既然不懂赏花惜玉,此等美人留着也是可惜,不如给我了吧。”
叶羽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今晚这里的人,你看上了就带走,不必打招呼。”
朗州问:“当真?”
“当真。”
朗州起身拉住叶羽的手,道:“师兄跟我回去吧。”
叶羽一愣,朗州又道:“满眼庸俗脂粉,怎么比得上师兄你堪破红尘!既然随便谁都能带走,那小弟我只要师兄你一个,你跟我回去吧。”
叶羽大笑,顾左右而言他。
朗州原本就没打算成功把叶羽劝回去。老对手了这么多年,都知道彼此的脾气。有时候人的确是这样,你不一定知道你老婆喜欢啃鸭骨架子,却一定知道那个跟你作对的老仇人喜欢歪在椅子里掏耳朵。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罗皓对叶羽正式表白,淮上老套路,叶羽为了让罗皓明白做个同性恋不是那么容易,他只是直男一时冲昏了头,带他去窑子;窑子嘛,是朗州的产业,于是朗州相当于给新人提供新房了:
过一会儿朗州果然一辆宾利亲自驾到,先挥退了随从,进门往沙发上一坐,对罗皓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少爷你新婚大喜?”
罗皓稳稳当当的说:“回去包个红包给你。”
朗州凑上前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们小时候在军队,师兄一进军部的门,那些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都有……呵呵,少爷你倒是独占花魁了。”
“看来我这红包不厚点儿还真不行。”罗皓也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就这么微微笑着回了一句,叶羽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从里间出来,问:“朗州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没什么,”朗州坐回原处,笑得一派纯真善良,“我在恭喜少爷新婚哪。”
叶羽这人,做了就做了,也不掩饰也不难为情,大大方方坐下来,跷着腿问:“贺礼呢?”
朗州心说果然是小人心性你看人都说了给我红包结果你还找我要贺礼,脸色一沉,说:“我朗州生下来就没在什么事上瞒过我爸、瞒过总裁,结果昨晚上把两大神都瞒过去了,师兄觉得这还不够贺礼的?”
后来,再后来,莫名其妙帮叶羽挡了一枪。
叶羽默然,走过去和他擦肩而过,丢下一句:“记着这笔帐我欠你的。”
朗州笑问:“你打算怎么还?”
叶羽突而转身面对面看着他:“你要我怎么还?”
他比朗州略微高一点,这样一个距离,几乎鼻息都带过脸颊边的空气。外面传来隐约的枪声,里面是幽深狭窄的地道,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站着,朗州一时有点愣住了。
叶羽重复了一遍:“你要我怎么还?”
“……啊哈?”朗州失笑,“什么怎么还,开个玩笑而已……你当真?你死了我不就和保洛直面对上了?这年头归根结底还是为自己打算来的划算,师兄你别纯情啊。”
叶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说话。他眼睛低垂这来的时候,眼睫秾艳如羽,目光幽深不明,衬得神色明明昧昧婉转冷淡。朗州有点受不了给他这么看着,刚想岔开,叶羽突而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他动作很轻,就像是长兄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那样,甚至带着点温情的味道。
“我有时候想起以前你小时候,那时以为你小,后来有一天突然发现不跟你争你就能掐死我。再后来,也没想到为什么,竟然有一天和你站在同一边,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叶羽停住了,笑了声,扶额道:“走吧。”
…………
叶羽哪想到王平这么快就能挣脱束缚,一时猝不及防被朗州一拉,打了个踉跄,地道的地面又凸凹不平,把朗州带的向前扑了半步。只听一声枪响电光火石之间响起,朗州身形硬生生一顿,然后慢慢倒下。
叶羽悚然道:“——朗州!”
那声音里竟然有些悲厉的意味。
朗州半倚在叶羽怀里,小腹部血汩汩的冒出来。他看着叶羽,勉强笑起来:“你打算……怎么还我?”
叶羽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上半身,一手下死力去堵出血口,声音都在发抖:“别说话,别动。”
王平在厉声吼着什么,四周的脚步慌乱纷杂,可是朗州已经听不清什么了。他全身冷到要结冰,血管里都呼呼的窜着风,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叶羽这小子赖账成性,FUCK OFF,这笔帐要不要得回来啊到底?
最后,椿灰坑啦!
再后来,淮上换了马甲,写过《博士楼》里一个情节。博士楼我没看完,感觉是嬉笑怒骂的校园剧,里面有一个学生方淼,是中文专业的,给朗州补中文课。后来我知道方淼长得像叶羽。
对门寝室的方淼天天都要去给某个坐直升机的学生补课,没有工钱不说还要当心被吃豆腐,仅仅几天不见就花容憔悴让人我见犹怜。
这时头顶上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杨真和方淼两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站了俩黑西装墨镜男,一人象征性的敲门叫了声三少,那学生嗨皮的向方淼挥挥狼爪子,转身走掉了。
杨真说:“他他他他是黑社会?”
方淼用力掐自己一下,突而放声大哭:“皇天在上!我家三代良民!按时缴税!节水节电!……”
李唯怨魂状在门口一飘:“他不是黑社会……”
方淼扑过去抓住李唯的小脖子疯狂摇晃:“那他是什么,警察?!”
李唯慢慢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齐锋利的白牙:“……他是军火集团。”
淮上的《杨九》,三少=朗州:
三少隔着烟雾看着他。都说他长得像那个死在大海深处的人,一眉一眼、一颦一笑都神似无比,只有三少自己知道,这两人是压根不像的。眼前这个会哭会笑,这样鲜活这样纯正,从洁白的象牙塔里出来,社会的污浊他不受一点污染。
而那个已经死去了的人,有着最精致最堂皇的眉目五官,说起话来慢声细语,一笑之间杀伐决断,真正是千金散漫如土、人命视为蝼蚁。那个人是那样高高在上、尊贵无匹,就算穷极一生,也难以触及他一片衣角。
那人在登上那架把他送往死亡的飞机前,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对他说:“朗州,你问我为什么把三十五亿甩手送给了萧家的堂少爷?——因为萧老大骨头硬啊,咱们啃不下啊,那个堂少爷不是个能当家的人,到时候咱们扶持他上了台,咱们还会怕萧家不成?”
——你总是这样步步为营老谋深算,生怕自己少算计了别人一分……你怎么不算算自己的祸福,怎么不算算自己的生死?
他慢慢的放下价值连城的成窑小茶碗,倏而只听轻微一声金石迸裂,只见他手指上力尽发白,那瓷碗上硬生生的裂开了一道纹。
椿灰的叶羽,经历一次空难,身体变差早逝了。其实杨九我也没看完,差不多知道和《椿灰》一样是个不圆满的结局。
我非常喜欢这些古早文,作者很有诚意地捏成一个个生动的人,讲自己想讲的故事。爱情没有诉诸语言,还是个模糊的形态,连价值甚或悲剧意味也无法赋予的时候,有种审美上的惊心动魄。隐喻是爱情的开始,最好的故事在咽喉处被掐断。
朗州给他讲的笑话,叶羽当然一句也没当真。
那晚之后郎州迅速成长,也飞速地变成现在这个狠辣骄纵声色犬马的郎州三少。
后来叶羽非常坚定地和罗皓站在一起,郎州主动请调去香港,一次夜深酒醉胃不舒服,哈比在一边赔着小心说来碗滑鸡粥吧,清淡又有营养。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一道闸门,然后有什么东西哗啦啦地泻了出来,止都止不住。郎州怔了半天,开口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一碗粥,两个清淡小菜,再叫个会唱越剧的来,我要听…十八相送。”
两个据说是越剧名伶的女孩子,身段玲珑面容姣好,穿了老式旗袍,袅袅婷婷地立在那儿,将一段哀婉凄美的爱情娓娓唱来。他呷着粥,依稀记得他曾经问那个人,如果他是女子,他愿不愿意娶他。
太傻了,真的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