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中正制”是曹丕刚接了他老爹的班时、汉献帝“禅让”之前,听取吏部尚书陈群的建议而制定的。
所谓“中正”,实际上是一个特殊的官职。中正的职责就是为读书人评判等级,以备吏部挑选。想要做中正必须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有该郡的本地户口,二是现任京官——这也可以说是个兼职。
等级的评定有两个标准,“家世”和“状”。
家世就是出身,姓嘛叫嘛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外加你的社会关系,认不认识些很有钱的朋友。
状就是根据你平时的言行给你写个评语,类似于期末的时候班主任写给家长的品德评语。
根据“家世”和“状”评出的等级叫做“品”,一共有九品,故称“九品中正制”。
至于为什么有九个等级,据说是因为班固在《汉书·古今人表》里把人分成了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就这么沿用了下来。
按照陈群的本意,品的评定主要看表现,其次看家世,以消除察举制“乡举里选”产生的“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的弊端。
《三国志》卷二三《魏书·常林传》注引《魏略·吉茂传》说王嘉在做京畿冯翊郡的中正时,认为门第不低的吉茂“德优能少”,结果给定为下品。可见在九品中正制在初期还是有些效果的。
说白了九品中正制还是靠“评”选人,只不过由过去的乡里清议变成了官方评价。由于中正官必须是现任京官,相当于把选拔权收回到了中央。想要操控老百姓的评价可能有些困难,但操控官方评价就简单得多——把中正换成自己人就行了。到了后来,吏部干脆看家族谱牒给官,以至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九品中正制虽说有“九品”九个等级,但实际上四品以下就统称下品,可以归类到寒门了。
一品通常被皇族内定了,封建社会也不会有人出身高于皇族。但皇帝是不太愿意皇族担任实权官员的,一品也就成了好看的花瓶,二品变成了实际上一品,竞争激烈,人称“灼然二品”。
东晋时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在车骑将军桓冲手下做骑兵参军,王徽之却整天摸鱼。有一天桓冲问他:你在我这里做什么官?
王徽之告诉他:我不知道。时不时见有人牵着马来,我好像是管马的。
——那你管多少马?
——不问马。(出自《论语》: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桓冲还不死心接着问:最近死了多少马?
——未知生,焉知死。(同出自《论语》)
梁朝时琅琊王家有一位王复官至建康令,居然闹出了“指马为虎”的笑话。
这群阔少一不会骑马二不会射箭,保家卫国是指望不上了;文化方面“笔则才记姓名”直接退化为半文盲,他们缺乏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也没有治家的经营能力,更没有做官的行政能力和经世济国的本领,但他们身居高位,有治理国家的责任——可国家让他们治成什么样了呢?
结果就是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侯景之乱……这些豪门贵胄只能枯坐华堂,衣罗绮,怀金玉,交相枕藉,听天由命,等待死亡。
呜呼,吾曹虽不及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
——《晋书》卷四三,《王衍传》
王子猷作桓车骑骑兵参军。桓问曰:“卿何署?”答曰:“不知何署,时见牵马来,似是马曹。”桓又问:“官有几马?”答曰:“不问马,何由知其数?”又问:“马比死多少?”答曰:“未知生,焉知死?”
——《世说新语》
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喷陆梁,莫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
——《颜氏家训》